关建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哪有刚刚的肃穆威严,他道:“春妮,都来了蓉城了,怎么不来找小姨夫啊!你在前边那个周记饭馆等我一会,我下了班就来找你。”
春妮这时候很想找何宴清诉诉苦,但关建好心帮她,再怎么也该请一顿饭的,遂点了点头,“好吧,我等你,关叔叔。”
等关建跟小姨真结了婚,再改口也不迟。
关建好笑地看了看春妮,才往前方的政府走去。
到了饭店,春妮点了杯茶,默默地吃着炒豆子,心里想着事情。
不知不觉间,门口就有客人陆续进了来。
春妮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针马上就指向十二点,就向服务员招了招手,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
关建夹了个公文包飞快地走进店里,他四处看了看,找到春妮的位置就走了过来。
春妮连忙招呼关建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关叔叔,来,先喝杯茶。”
关建撇了撇浮沫,问春妮:“你是什么到的蓉城?”
菜陆陆续续上了桌,两人边吃饭边说着话。
春妮说了来蓉城的种种,有启发,有不甘,有委屈……
关建仿佛又回到了工作状态,仔细听着春妮的诉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等春妮说到上午耍流氓事件,严肃的表情才出现一丝裂缝。
“这条生产线在帝都发展不下去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考虑过其中的原因吗?”
春妮垂眸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想过。卫生巾是新东西,万事开头难。”
春妮觉得跟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面前讨论例假这些有些羞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因为新,想要替换原有的东西就很难。原来那厂宣传推广力度不够,导致大部分女同胞都不知道卫生巾。销售人员也放不开,没有认真完善地介绍卫生巾。当然,还有单价定档太高,导致许多潜在顾客望洋兴叹。这就跟生产效益和生产成本息息相关了。”
卫生用品的发展确实改变了女性的生活,从草纸,到卫生巾,到棉条,侧漏的问题被解决,经期不能劳动的问题被解决,女性拥有了便利和自主权。可是产品一出来就出问题了:卖不动。
适春卖不动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需求乏力,二是价格偏高。
适春卖7角钱一包,一包16片,而当时的妇女,之前用的“妇女用纸”才只卖1角7分一包。更别说大部分农村地区还在使用的月事袋,那是可以用一辈子的存在。
可见,这时的国产卫生巾对国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品。
关建见春妮侃侃而谈,显然早就成算,点了点头,放了心。就对关于卫生巾的宣传推广发表了自己的建议。
“主席同志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只是几千年来男强女弱男尊女卑这种思想深入了人心。要想妇女真正的解放,就不止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你这事儿在这项工程上只能算是颗小小的螺丝钉,要想深深地稳稳地扎在土地上,可要费不少力,不少时间。一年,十年,更甚至是二十年……在此基础上,你可以借助其他螺丝钉的力量啊,比如妇联,比如女大学生等等。”
关建不愧是大领导旁第一人,说出来的道理确实深刻。
春妮又跟关建讨论了城市包围农村的问题。
要不是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关建还不想走呢!
春妮最后还是念念不忘地提到她内心深处的观点: “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女性地位普遍比较低。卫生巾就像是一种爱好,一种独属于女性的爱好!这种爱好会让在家庭中处于劣势地位的妇女们买单。而这项支出男人们不愿意给。反而是男同志,他的爱好是抽烟,他每月甚至每天都可以抽烟。难道烟不用花钱吗?不,每月抽烟的钱可比卫生巾的钱要多。也没见男人戒烟,也没见女人坚决不让买!说来说去,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同胞们要想翻身农奴把歌唱,还得手里有钱啊!”
关建不置可否。
春妮最后还是送了几包适春给关建,用意不言而喻。
关建……
罢了,罢了,看在楚华和楚家老两口的面上,他厚着脸皮去找后勤部的老易说说话。下个星期就到三八妇女节了,也不知道老易要不要囤点适春,发给妇女同胞当节礼啊!
春妮一人回了宾馆,今天的经历太过精彩,她得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