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开始行进,速度不是很快,跟着陆海一起,小跑了几步,上了后边儿那辆马车后,梁照雪看到景平江苍白的面色,才知道为何陆海如此焦急的来找她。
景平江因贴着面具,整个人看不出脸色如何,可手指抵着心口,不住的颤抖,嘴唇也有些发青。
看起来十分不好。
梁照雪有些着急,毕竟此行顾萧心没有跟着一起,没想着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状况。
景平江闭着眼,有些脱力的靠在车上。
睁眼看了看来人,无力说什么,只微微皱眉,周身围绕着丝丝化不开的病气。
梁照雪见他想起身,动作迅捷的坐在了景平江的身侧,半揽着人道:“别使力,我抱着你,你慢慢喘几口气,再说……”
景平江此时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筋络似乎是失去了弹性一般,紧绷着。
胃脘从刚刚一直到现在都时不时的抽搐着,喉头滚着阵阵腥甜的味道。
虽被梁照雪揽着,仍旧瑟瑟发抖。
几声藏不住的痛苦喘息,支离破碎的诉说着此时心悸骤然发作后的无奈。
熟悉的细细密密的痛感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呼吸都不能十分顺畅。
梁照雪见状赶紧从随身的罐子里拿出丸药,送入景平江的口中。
将人扶着靠的更牢靠些,用手缓慢而有力的揉着他的心口。
景平江含了药,熟悉的青涩苦味在舌后缓缓化开,药效果没有那么快上来,只能闭眼自己不住的调整着呼吸。
逐渐能很察觉到心口跳动的异常,在梁照雪的安抚和药物的作用下,逐渐平稳了些。
梁照雪自觉疑惑,本来这些日子自从解蛊之后,景平江一直状态不错,不曾犯过心疾。
今日或许是累到了?
梁照雪将另一只手抽出来,摸上了景平江的额头,也不发热。
熟练的将按揉心口的抚上了男人的胃脘,心下了然,果然是胃痛引起的。
手触碰上去,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胃腹冷冰冰的,偶尔还能感受到不规律的抽动。
“你且自己先稳着坐一会儿,我将被褥稍微铺一下,一会儿躺着我给你揉揉胃,再稍微喝吃点东西喝点水。”梁照雪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手下也是麻利的很。
景平江从梁照雪的怀中离开后,感觉身上更冷了,本以为着胃痛忍忍便过去了,谁想到自己坐在这马车上后,竟然越来越厉害了。
乔装之后,身上忘记带了日常用的药葫芦,刚刚突然的心悸后,没来得及及时吃药。
导致这次的心悸发作的时间比以往久了很多,此时虽然已经含服了药丸,但是他仍然要撑着力气,才能稳稳坐着。
眩晕的感觉散去了些,太阳穴上一波波涌上疼痛,看着身边梁照雪忙碌的身影。
心里无奈,本以为除去蛊虫就会好的身子,此时终究还是麻烦的。
梁照雪很快将提前准备好的被子铺平在马车内,垫高了枕头扶着景平江躺下。
躺好后,梁照雪将男人脸上的人皮面具小心地沾着水拆了下来。
毕竟起码一日一夜的时间不需要乔装改扮,没必要一直戴着。
景平江心疾发作后,此时确实觉得累极了,只机械的配合着梁照雪的动作,全部拆卸结束后整个人犹如瘫软无力的泡水棉花,一动不想再动。
拆掉面具后,梁照雪才看到景平江此时的面色有多差,额发湿漉漉的垂着,眉间化不开的痛色,看起来疲乏极了。
药效已经完全上来,此时的景平江只是觉得浑身乏力,压制着隐隐作痛的胃脘和跳动着叫嚣着不安的头,靠在枕头上连再说些什么的力气都没有。
梁照雪将自己的手用暖炉暖的热了些,轻柔地将手贴在男人抽痛着的胃上,小心地暖着。
“轻些……疼……”
几乎睁不开眼的男人喉咙中挤出几句低声沙哑的痛呼。
梁照雪换了个姿势,拥着他,放柔了力度,由内向外仍打圈温着男人的胃腹,温柔的好似雨夜水仙。
若她能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也一定不相信曾经说过不再相信爱情的人,此时竟能如此柔情似水。
把暖炉也放在男人的脚边儿,缓缓抱着,安抚着。
不知过了多久,景平江突然觉得胸口紧绷的筋络松快了许多,呼吸变得顺畅,在梁照雪的怀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好些了……月儿。”
“那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梁照雪柔声细语的问着,心里担忧不已,这只是刚刚开始,一路上越走定是越冷,不知道景平江是否能支撑的住。
此时的她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强硬的要求顾萧心跟着一同回去。
不过梁照雪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就算自己要求,顾萧心也不可能听自己的指挥。
在长久的接触中,已经了解了,顾萧心这人看上去嘻嘻哈哈,其实是个非常有自己主意的人,根本不会轻易受他人摆布。
将枕头调整了些位置,让景平江半靠着,坐起来。
拿出来些烤干的馍片,和放在壶中一直保温着的米汤。梁照雪和景平江一同吃了些。
烤干的馍片,本身就有平胃理气的功效,吃了后景平江自然感觉胃脘中好了不少。
“下次难受要及时跟我说。”
梁照雪放下手中汤碗,一脸郑重的看着景平江。
今日发作到如今地步,一定是赶路时或者是坐驴车时,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这人顾忌着许多,没有说,一直拖延才造成如今严重的后果。
“是,夫人,我记下了。”
吃了些东西,刚刚也用了药,又躺了会,景平江有了些精神,都有力气打趣梁照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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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经马不停蹄的行进了数个时辰,天将将黎明时,领队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一个时辰,换换岗。
随着马车停止晃动,梁照雪也醒了过来。
轻轻掀开车帘,车窗外的北风已经刮了起来,车内虽然燃着一个炭炉,但仍旧能感觉到冷风的凛冽。
眯着眼,将手快速的收回被窝里。
转身去看景平江,蹙着眉的男人此时紧抿着唇。
方才还能隐忍着的呕意,此时随着马车的停止,愈加浓烈的翻涌起来。
“咳……呕……”
撑着身子,拉过来车上备着的木桶,梁照雪扶着他,俯身剧烈的干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