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死死拽住萧婉的手,她想要一个答案,她的心宛如刀割,拉扯之中。
忽的,门外,传来一声:
“阿爹”
众人齐看向屋外,黑夜月影洒下,映在她身后,那女子一袭白衣,眉如墨画,气质不俗,她走进屋内,看着萧婉。
萧婉抬眸望着她那双眼睛,还有和穆宸一模一样的眉毛,见她白衣散发,惊恐躲避,挥舞着手:
“有鬼,有鬼,来人啊”
穆诗亦又转过脸来,跪在地上,看着穆宸,声泪俱下:
“阿爹,我是穆诗亦啊,您不记得我吗?”
穆宸俯下身来,看着她的脸,眉眼嘴唇和自己一模一样,一时不敢相信,腿有些打颤,瞳仁地震般惊讶。
穆诗亦拿出手中玉佩:“阿爹,这是您送女儿的玉佩,您看看这玉佩,后面是不是有道裂纹”
“您还告诉女儿,有了这裂纹,这玉佩就是世间独一无二,是您与女儿之间的秘密”
穆宸看着玉佩后的裂纹,眉心拧紧,又惊又喜,仔细看着她的脸,想要确认:“你没死,你真是诗亦?”
穆诗亦眼睛红肿,从衣袖拿出一物,脸上带泪:“阿爹,您看这个,是您送给女儿的小马,马儿的眼睛是红色”
穆宸点点头,接过那只木雕小马,眼眸酸涩:“是,马儿的眼睛是黑棕色,红色是你涂上的,你还说”
穆诗亦浅笑,接着道:“马儿眼中的世界该是五颜六色,我想涂成红色”
穆宸惊喜拍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道:
“是,是我的女儿,诗亦,你还活着,太好了”
又疑惑道“你为何不回家?”
穆诗亦看着萧婉,害怕哭泣道:
“女儿不敢回家,阿爹不在,无人为女儿做主,是夫人,是她要杀我”
郑老夫人眸中震惊,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楚嬷嬷搀扶着她,她知萧婉这些年在家中一人独大,嚣张跋扈,不敢相信她对穆锦安,穆诗亦都下过毒手。
一旁的穆芸听闻失色,指着穆诗亦,维护她的阿娘,大声道:
“哪儿来的野丫头,你胡说什么?休要污蔑我阿娘”
穆宸看着穆诗亦,他想知道心中猜测是否属实,又问道:
“你说,到底发生何事?”
穆诗亦拽着穆宸的衣袖,像孩子般委屈哽咽,哭着道:
“当年阿爹离开府中,不到三日,我的丫鬟身中剧毒,死前告诉我,夫人要杀我,我慌忙逃跑中,被仆人追上,他们将我推下山崖”
“山崖下有河流,女儿被冲至下游,遇到好心人救了我,这才保住一命,此前夜间在府外徘徊,看阿爹是否回来,一直不见阿爹身影”
“今日在街上听到有人说穆将军的名字,方知您回来,这才敢上门”
穆诗亦是妾室所生,她阿娘已经去世,在她落下山崖后,是李嬷嬷找到她救了她,自穆锦安回来后,便将她接到城外老宅等待这一日。
穆宸握着穆诗亦的手,他杀心已起,转身拿起一把剑,拔出利剑对准萧婉,眼眸之中充满煞气,怒火中烧:
“毒妇,你是要把我的孩子都害死吗,刺杀锦儿,谋害诗亦”
“本将今日便杀了你这毒妇”
那张四竟冲过来挡在萧婉面前,求饶道:“求将军绕过她”
穆芸震惊不已,眉心蹙起,见萧婉扯着张四的衣裳,躲在他身后,穆芸眼眸划过一抹杀气,死死盯着那个张四。
穆宸刚要落剑。
只听一声:“阿爹”
是穆锦安,她走进屋内,面色悲戚,着急维护道:“阿爹,若她谋害子嗣,自有刑罚,不可动用私刑”
她故意支支吾吾,难为情道:
“再者,这男子与夫人不知苟合多久,妹妹的身世,恐..”
“不如问清楚,再罚不迟”
众人大惊,变了脸色,穆清音唇线微抿,想笑又不敢笑。
穆项在一旁低下头不敢看大哥一眼,郑老夫人见局面愈发混乱,力不从心。
穆宸被挑明心中疑惑,方才后院听到这对奸夫淫妇早就在一起。
但屋内这么多人,自己堂堂大将军,被女人耍的团团转,心中除了怒火生气,还有男人的尊严在支配着他。
萧婉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穆锦安的脸,大骂道:
“你这个贱人,敢污蔑你的妹妹”
穆芸伸出手想要对穆锦安动手,眼眸划过一抹怒火:
“你胡说什么,我是爹爹的女儿”
穆锦安一把拽住她的手,看着穆宸,微低着些身子,恭敬道:
“阿爹,女儿也只是随口问问,不想夫人欺骗阿爹,既然夫人说是,那便算是吧”
“反正穆芸也已在府中养了这许多年,即不是亲生,也可以算是你的女儿”
穆芸气的哭出声来,她看着那个张四和自己的阿娘,六神无主,她转过身去问道:
“阿娘,你快告诉我,我是爹爹的女儿,快说啊”
萧婉惊慌失措,面对女儿的质问,她直言道:
“芸儿,你就是穆宸的亲生女儿,阿娘是清白之身嫁给他的”
郑老夫人掩面无奈摇头,敲着拐杖用尽力气,怒吼道:
“你们几个小辈,回屋去”
穆清音还想再听听,装着恭顺出了屋外,又躲在屋后竖起耳朵,被穆箐遥一把拽走。
穆箐遥被鞭笞罚跪的事还历历在目,便回到自己屋内。
今日见到穆锦安唇舌厉害,想起那日她三言两语,戳中要害,便让阿爹对自己鞭打。
他心中又气又恨,有些明白她这人喜作无辜柔顺,待算定后,推波助澜。
穆清柠一向是明哲保身,听到府中动静,她来到她小娘冯柔儿的屋内,关好门窗,两人相互依偎。
郑老夫人见穆芸,穆锦安还站在屋内,看到穆锦安那张脸,仿佛是荣德公主在挑衅自己,又敲着拐杖道:
“你们两个,都下去”
穆芸摇摇头,跪在穆宸面前,扯着他的衣衫,冷静道:
“我不走,阿爹,定是这男子狐媚手段,欺骗阿娘”
“今日之事怎会如此巧合,先是我阿娘被绑,又来一女子自称是您的女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现下已是深夜,街上无人,她若有冤情,白日,或者酉时,戌时怎不敲门?”
“她一女子,孤身一人,深夜在外,难道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及吗”
“这背后定是有人做局谋划,陷害我阿娘,依我看,这男子假意维护我阿娘,实则拱火激怒您,还有这女子,都是受人指使,请阿爹明察”
“穆锦安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脱不了干系”
穆锦安心中猛然震惊,眼眸划过一抹欣赏之意,如此混乱的局面,不顾自己身世之谜,还能从容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