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
    你要学那吕布？
    你...你不能如此啊！”
    “为父待你不薄，你弑杀义父，要遭报应的！”
    “不薄？
    我孙策对你来说，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学吕布又如何？
    只要有实力，天下无不可为之事！
    吕布还不是在徐州称霸一方，活得好好的？”
    孙策说罢长剑出鞘，在士燮惊恐的目光中，将士燮的头颅一剑斩落。
    士燮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斩了士燮之后，孙策又看了一眼堂中还活着的那些舞女，冷声道：
    “都处理了吧。”
    “诺！”
    孙策拄着剑向堂外走去，踉踉跄跄的坐在了堂外的石阶上。
    堂中不断传来女子临死前的惨叫声，孙策的脸却依旧麻木，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过了好一会儿，堂中女子的惨叫声彻底消失。
    孙河提着染血的剑，来到孙策身旁，对孙策拱手道：
    “知情之人已尽数斩杀，未留活口。”
    “知道了。
    伯海（孙河字），坐吧。”
    孙河坐在了孙策身旁，见孙策一脸麻木，便对孙策问道：
    “主公可是有心事？”
    孙策双手拄着剑，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孙策才开口道：
    “伯海，你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了一个不忠不义，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了？”
    孙河大惊道：
    “主公何出此言，河从未这样想！”
    孙策摇了摇头，说道：
    “我孙伯符，一直以江东猛虎孙坚之子的身份为傲。
    我过去也一直相信，凭借我的胆略和武艺可以继承父亲的志向。
    称霸江东，与天下诸侯争衡！
    哪怕蛰伏于袁术麾下，备受袁术打压的时候，这信念也没有改变。”
    “可自从我用玉玺向袁术借兵，想要平定江东，成就一番功业的时候...
    一切都变了。
    袁耀与我一同过江，我所有的勇武，所有的谋略，在袁氏的声望面前都不值一提！
    江东名士、英雄豪杰，争相归附袁耀！”
    “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实现当初的理想！
    我只能损兵折将，中箭负伤，屈辱地来到交州，险些把命都丢了。
    我想不通，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凭什么？！”
    孙策喊得声嘶力竭，连孙河看了都有些畏惧。
    自家主公斩杀士燮之后，好似变得有些癫狂了。
    “伯符，你失态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孙策耳中。
    孙策抬眼望去，出言之人，是孙策麾下大将程普。
    当年孙坚鼎盛之时，麾下有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员大将。
    如今随着孙坚逝去，这四员大将也相继凋零，只剩程普一人了。
    程普称孙策为伯符，没有称他为主公，就是要以孙坚麾下大将的身份，来跟孙策说话。
    孙策眼露迷茫之色，对程普道：
    “德谋叔...
    我杀了士燮，夺了他的交州，究竟是对是错？
    我本不想认士燮为义父，更不想杀了他。
    原本在我心中，争霸天下不应该是如此。”
    程普也坐到孙策身旁，以手攥住染血的宝剑，对孙策道：
    “创业之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人生本就是如此。
    想当年吾等随文台公起家之时，也是无比的艰辛。
    对上，要花重金打赏十常侍。
    甚至以我们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见十常侍的资格。
    只能对十常侍手下的阉人赔笑脸。”
    “对下，则要镇压黄巾。
    那些黄巾贼寇，大多数都是寻常百姓出身，因为吃不上饭才会屈身于贼。
    在我们心中，其实很同情那些百姓，可我们却不得不杀！
    人生在世，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了。”
    “我也知晓，伯符虽然在士燮这件事上表现得心狠手辣。
    可心中那道坎，总是过不去。
    斩杀士燮夺取交州，固然不是君子所为...
    可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文台公在的时候，曾经跟我们说过两句话。
    我现在想把这两句话送给伯符。”
    孙策认真地看着程普，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孙坚曾经说过什么。
    程普轻声开口道：
    “文台公说...
    人的前半生当披荆斩浪，想做什么就去做。
    无论对错，都不要怕。”
    孙策追问道：
    “那后半生呢？”
    “无论对错，都不要悔。”
    “不要怕，不要悔...”
    孙策喃喃自语，眼中竟重新焕发出神采。
    “多谢德谋叔解惑，孙策受教了！
    通知交州文武，来刺史府相聚。
    就说我义父遭遇刺客刺杀，已然遇刺身亡了。
    我当继承义父遗志，执掌交州！”
    程普对孙策一拜，高声道：
    “末将谨遵主公之命！”
    孙策颠覆交州之际，周瑜刚刚与袁妙成婚。
    迎娶袁妙之后，周瑜算是彻底绑在了袁氏的战车上，成为了袁家的亲眷。
    周瑜也并没有因为迎娶袁家女儿懈怠，在大婚之后，他依旧谦虚谨慎，勤勉有度。
    周瑜应袁耀之召唤，踏入金陵侯府正堂。
    “臣周瑜，拜见主公。”
    “公瑾，你来了。
    坐吧。”
    袁耀招呼周瑜落座，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周瑜道：
    “看看吧，是孙策的消息。”
    周瑜打开书信，信中赫然写着士燮于交州遇刺，其义子孙策接掌交州的消息。
    甚至士燮满门，全都被贼人诛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信中还说，经过孙策的调查之后，已经能够确认刺客的身份。
    这些刺客，都是袁耀秘密培养出来的死士。
    袁氏想要吞并交州，故而派刺客到交州行刺士燮，灭了士燮满门。
    士燮灭门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孙策这样说，从表面上倒也说得过去，至少将士燮的死推到了袁氏身上。
    周瑜合上书信，面色平静道：
    “主公，这应当是孙策灭杀了士燮满门，夺取了交州。
    他之所以要宣扬我军杀了士燮，是因为这样说，可以合理地继承交州，继承士燮的一切。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孙策一直想要夺取江东，他依旧将主公当成假想敌。
    待孙策稳坐交州后，一定会打着为士燮报仇的旗号，对江东动手。”
    袁耀点点头，说道：
    “我军密探传回来的消息，确与公瑾所言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