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生死，一次谈话肯定不能打开吴朋飞的心结。
    陈明信又点了两支烟，一支自抽，一支塞进吴朋飞的嘴里：“吴县长，你慢慢想，明天我再来看你。还是那句话，配合我揭露真相，然后按法律程序处理，你不一定是死刑，但是，如果到了监狱，那就不一定了。
    论起保守秘密，死人的嘴最严，对吗？”
    第二天，陈明信和段仲礼又用同样的办法提审了吴朋飞。
    两次提审，陈明信始终严守着几个准则。
    其一，刻意淡化穆文宽之死，给予吴朋飞生还的希望。
    其次，强调他如果不配合，自己会报复，甚至隐晦地提醒吴朋飞，他虽然是男的，年龄也不小了，但是看起来富态、白净，很受某些狱友的欢迎。
    第三，幕后真凶为了保住秘密，一定会杀人灭口。
    第二次提审结束，虽然吴朋飞依然没有说出幕后真凶是谁，但从微表情可以判断出来：吴朋飞心动了，他在纠结和犹豫。
    这说明，通过谈判，能够慢慢突破吴朋飞的心理防线。
    不过，陈明信没敢大意，与段仲礼商量之后，决定把大部分实情告诉张书华。
    饭店包厢里，听完陈明信的讲述，张书华放下酒杯，沉声道：“陈镇长，我这人不懂政治，刘县长执政水平如何，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刘县长来到方山县两年多，县城以及周边几个乡镇的路确实变得宽阔平整了。
    吴朋飞只要在方山县看守所，我就能保护他的安全，这一点你们就算不说，职责所在，我也会尽力。
    但是，没有上级命令，违纪的事情我不能做。段所长，咱俩是同行，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和信仰。”
    “张指导，我敬你和段所长一杯酒，谢谢你们。
    幕后真凶给吴朋飞下达指令的时候，不可能留下什么指向性明确的证据，因此，我只需要问出来一个人名，然后秘密上报给省纪委的羊副书记，等候省里的决断。我个人不会在县看守所里乱来的，这一点请你放心。张指导，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背后的势力强悍而又隐秘，希望你能够确保吴朋飞的安全。”
    这时，旁边的段仲礼补充道：“张指导，我当时就因为帮了明信一把，就从刑侦大队长变成了鹿鸣湖所长，可见刘县长车祸案真凶的能量，你一定要小心！”
    张书华凝重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看出来一些端倪，一个副处级干部，纪委和检察院审查加起来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然后就让法院进入了量刑阶段，各单位在合力加速定案程序，这明显不正常。”
    ——
    陈明信和段仲礼连续两天提审吴朋飞，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一到八号监仓的管教黄江峰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事们一起出去聚会，而是匆匆回到了家里。
    黄江峰虽然不姓俞，却是俞志强的亲儿子，俞江霞的亲弟弟，也是陈明信的前小舅子。
    他之所以随母姓，是为了改民族方便，然后在高考中获得加分。
    其实俞志强的妻子黄美荣也不是少数民族，只是黄美荣在妇联工作，身份不起眼，改了民族后，不容易被人盯上举报。
    俞志强夫妇有望子成龙的心，奈何黄江峰根本不是那块料，折腾到最后，勉勉强强考了个黄江省警专。
    这种学校很神奇，她的毕业生有关系的，能混到局长，没有关系的，想当个保安队主管都费劲。
    黄江峰毕业后，俞志强把他安排到了方山县看守所，一直工作至今。
    “江峰，你确定看到陈明信和段仲礼连续探视吴朋飞？”
    “爸，您交待的事情，我一直盯着呢。我管理一到八号监仓，吴朋飞在六号监仓，每次提审都是指导员张书华出面，好像有故意背着所长魏仁浦的意思。
    无缘无故接触人犯，陈明信这个陈世美一样的混蛋肯定手续不全，爸，要不要我出手搞他一下！”对于社会上流传的陈明信抛妻弃子、抛弃俞江霞的流言，黄江峰深信不疑，因此，对陈明信恨之入骨。
    俞志强摆摆手，脸色凝重，缓缓说道：“我明天让办公室发个文件，督促看守所加强正规化管理，所长魏仁浦自然会想办法光明正大地阻止陈明信和段仲礼。
    你继续盯着，不要胡乱出手。你别看张书华多年来一直被边缘化，但是他人缘不错，也有一些手段，你没必要得罪他。
    上一天班辛苦了，回房间休息吧。”黄江峰离开书房后，俞志强登录电脑qq，与远在鹏城的张宇恒取得了联系。
    俞志强这么做，有邀功的意思，也想借助张家的势力彻底将陈明信打入深渊，内心并不觉得陈明信和段仲礼探视吴朋飞，会对万亩工业区有什么威胁。
    张宇恒刚开始也不以为意，当听说陈明信和段仲礼是苏明霜的人之后，神色瞬间紧张起来：“俞局长，你能确定这俩人是苏明霜的人？”
    “当然能确定，如果不是苏明霜撑腰，这俩人早就被双开了！这一点易县长也知道。”怕张宇恒不相信，俞志强特意强调了一句。
    “哦，谢谢俞局长，你那边先盯着，具体怎么做，我随后联系你。”
    下了qq之后，张宇恒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拿出卫星电话，正要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温茹媛走了进来：“宇恒，怎么啦？”
    “苏家可能要动手了！”
    “苏家？京城的那个苏家吗！咱们与苏家没有冲突呀。”
    “唉，有些陈年旧事你不知道。当年苏元诚的妻子陈梦兰自杀身亡，苏家老大苏元亨、老三苏元茂、老四苏元贞一致认为是我家做的手脚，差一点全面决裂，后来某首长出面说和，苏元诚主动承认陈梦兰自杀与别人无关，又很快续弦，张苏两家才避免了冲突。
    此事却意外地引发了苏陈两家的矛盾，好多年都没有来往。前段时间，我发现华盛董事长陈梦兰的儿子高欢在方山县投资，那个纨绔子弟，除了好色，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
    高欢为啥投资？肯定是看在苏明霜的面子上。这个现象说明苏陈两家有和解的迹象，我担心的是他们两家合伙对付恒阳集团！”提起苏陈两家，张宇恒显得忧心忡忡。
    说起陈年秘闻，温茹媛好奇道：“宇恒，陈梦兰之死，是张家出手做的吗？”
    张宇恒想了想，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我曾经问过父亲，父亲说不是。不过……”说到这里，张宇恒再次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