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足轻重
作者:马踏飞燕战斗机   我就开个餐馆怎么就不正常了最新章节     
    在这天地之间,万物变迁,然而有些本质却永恒如初。例如某些阴暗的面具,以及深不可测的人性。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恶行,那些看似正当的权谋,实则能深深刺痛人心。王学文仅是一个例证,张桐确信,他并非首位受害者,亦不会是最后一个。
    世间的罪恶并非只限于大奸大恶,如黄毛阿姨之流渐多,这世间将有多少无辜之人遭受折磨?“地狱为何空无一物,只因恶鬼已漫步人间。”张桐低声诵出两句诗句,无由地触动心弦。
    黄毛阿姨被张桐吓退几步,此刻逐渐清醒,感受到一种侮辱,面泛红潮。有些人总认为自己的行为天经地义,但当他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却又无法承受。
    真是奇妙,这不是你待人接物的方式吗?何以感到受辱,何以感到痛苦?
    黄毛阿姨逼近一步,对着张桐斥骂:“哪来的狂徒多管闲事,你是何方神圣,小混蛋!”她的话语还未落定,肖潇便按捺不住了。肖潇本性善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任人欺凌的对象。
    她能不顾颜面做常人不敢之事,十六岁的她能放下尊严做清洁工,甚至下班路上捡起饮料瓶积攒售卖。她的举动,许多同龄淮海少女皆难以企及,因为在她们看来,此举过于丢人。
    她虽卑微如野草,却同样坚韧。随波逐流的人生,若要逆流而上,必须学会扎根抵抗风雨。
    对于肖潇,张桐是命运的恩赐。在他伸出援手时,她需要帮助,他愿意传授技艺,一旦掌握张桐的烹饪秘诀,未来便能开小店,过上平静的生活。
    对肖潇而言,平凡简单的幸福已是奢侈的渴望。因此,她对辱骂张桐的黄毛阿姨深感愤慨。她认为张桐挺身而出保护秤台男子并无过错,不过是个标价错误,重打一次便罢,何至于侮辱人格?
    现在竟敢骂她的老板?肖潇当即怒不可遏,疾步上前,反驳道:“小混蛋骂谁呢!”
    “就是骂你这小丫头片子!”黄毛阿姨见有人相助,连带帮忙者一同辱骂。之前她怒骂时,肖潇曾反驳,早已令她不满,于是现在一股脑儿全数发泄。
    骂人对她而言无所畏惧,当年张贴大字报时,她是冲锋陷阵的勇者。不知让多少人羞愧难当,那段时光可谓风光无限。
    她不怕骂人,除非对方动手。只要有人碰她一下,她就会倒地装死,这一招从未失手...
    或许黄毛婆婆今日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她在那讽刺的话语刚落之际,肖潇带着嘲讽的笑容回应:“嘿,原来小鬼是在说我呢。”
    这时,黄毛婆婆才意识到,肖潇巧妙地玩弄了文字游戏,让她自食其果,变成自责之言。她怒不可遏,全身颤抖,指着肖潇斥道:“你!你!......”
    她愤怒得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肖潇则故意向前走两步,小脸几乎贴到黄毛婆婆的手指上。
    “你算哪根葱!想怎样?想揍我?来呀,动手试试!你敢碰我,我就告你侵犯青少年。未成年人保护法知道吗?知道打小孩要判多少年吗?!”肖潇展现出她那泼辣无畏的一面。
    在这繁华的淮海城,一个柔弱的少女独自生存,要想不受人欺凌,就得有这般泼辣劲儿。虽然肖潇已十六岁,有了身份证,但未满十八,仍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庇护。加之她身材纤瘦,即便十六岁,看起来却像十四、十五岁的模样,确实是个稚嫩的少年。
    所谓未成年人保护法,并非人们口中的“未成年恶魔保护法”。它的法规多数针对未成年人遭受暴力、虐待、囚禁、剥夺受教育权等情况如何定罪。同时,涉及夫妻离异后的子女归属与教育等问题。它只在未成年人权益受损时生效,而不会为未成年人犯罪减轻刑罚。
    通常民众所说的“未成年恶魔保护法”实为《刑法》中的条款,如对未成年人犯罪的减刑、免刑等。因为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对未成年人实施侵害的刑罚往往会比对成年人更为严厉。
    黄毛婆婆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在人生中遭遇这样的对手。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虽年纪轻轻,却泼辣异常。
    她竟想对她碰瓷?这简直荒谬!这种事情一向只有她对别人做,她竟敢对自己下手!
    “怎么,你抖个什么劲。想打我?动手啊!超市这么多监控,你敢动手我就报警。淮海妇女儿童法律援助中心的熊律师我可熟得很。他们帮我们这些孤儿打官司都不收费,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告到你无法自理。”肖潇这股子泼辣劲儿真可谓一绝。
    原本气势汹汹的张桐也有些愣住了,原来他招惹的小姑娘竟有如此能耐?果然,熊孩子和老阿姨是淮海最惹不起的角色。特别是当熊孩子懂得法律,懂得进退时,连老阿姨也难以招架。黄毛婆婆的争吵引来不少围观者,如今肖潇一番闹腾,观众更多了。
    不过肖潇毫不在乎,在淮海这样的地方生存,尤其对于像她这样贫穷且身处社会底层的人来说,面子并不重要。她不会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既然开骂了,总要决出胜负。今日不把黄毛婆婆气哭,她就不算赢!
    面对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黄毛婆婆或许生平首次,呼吸急促,指着肖潇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她自知骂不过,便施展老阿姨的独门绝技———躺倒在地!
    深感与肖潇唇枪舌剑难分胜负,黄毛婆婆使出毕生绝学,三十六计中的“躺为上策”。
    她从未遇到不怕这招的人,一般人见她倒下都会颤抖一下。在这个时代,老太太躺下的代价远高于美貌少女。后者或许只需付出些金钱,前者恐怕要倾家荡产。
    当然,这躺下也要看对象。有的老人一动不动,威慑力不足;有的则躺下撒泼大喊,声称自己不想活了,谁谁谁欺负人。这类老人稍微强些,但威慑力有限,更多的是让人烦心。
    黄毛婆婆在这一方面经验丰富,深知如何躺下才有威慑力。不是静止不动,也不是撒泼耍赖,而是假装生病!
    没错,就是要装病。如今,老年人有些小病小痛太常见了,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都很普遍。当她发现自己吵不过对方时,便会施展此招装病。要么说自己气得头晕,要么说心脏被气得不规律跳动,然后无论如何都要拉人去医院。
    这一招极其狡猾,一般人无不惧怕。如果黄毛婆婆真的有病,赖上你说是你气出来的,那麻烦就大了。要知道,现在看病的费用可不菲。随便检查化验就要数百,找出问题开药住院,几千上万就没了。
    即使没有病,光是这样拉着人去医院折腾浪费时间,一般人也吃不消。黄毛婆婆退休了,有大把时间,但其他年轻人还得上班呢... ...
    若是胆敢触动凡间的法度,那金发婆婆将无所畏惧,甚至可能借机占据警署之地,毕竟那些凡夫俗子的警察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于是,根据过往的狡猾经验,金发婆婆顺势一倒,身躯贴地。倒地后,她颤巍巍的手指向肖潇,嗓音断断续续,带着虚弱:“你…你…你的嚣张让我气血逆流,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头晕目眩,心脏也承受不住了。”
    刚才还精神矍铄,看上去能斗上三百回合的金发婆婆此刻竟猝然倒地,全身颤抖。然而,即使如此,她也未松开拽住肖潇裤脚的手。她不是愚笨之人,若不抓紧对方,对方跑了怎么办?
    “起来,别装死!快起来!”肖潇未曾料到金发婆婆竟使出此等狠招。她明白这老妇人定是在装死,但此刻她却无计可施。
    金发婆婆一边拽着肖潇,一边对超市主管喊道:“帮我叫警察,快拨打救急符咒!”
    超市主管愣住了。他未料到这位金发婆婆的脸皮竟厚至此境。起初,她来责骂投诉,主管附和了几句,以示超市愿意化解客怨。服务业便是如此,无论顾客是否有理,都得当作正确对待,绝对不能与顾客争执。这是超市入职训练时反复强调的原则。
    主管原想训斥王学文几句,让这婆婆消气后,再为她更换价签,此事便能解决。然而,这位老妇做得太过分了,不仅斤斤计较,还想在店中讹诈。此事一旦发生,对超市的名誉将造成极大损害。于是,主管并未立即拨号,反问道:“婆婆,要不我先送您去疗伤室休息一下?”
    身为超市主管,此人擅长的手段之一便是和稀泥。
    金发婆婆却坚决不肯起身,赖在地上,声称要找警察验伤,显然是打算纠缠住肖潇。
    这时,王学文从后方走来,尚未认出张桐。他走到金发婆婆面前,准备道歉。周围围观的众人也开始四散离去,谁也不想惹上这个赖皮婆,谁知道她会不会随便赖上其他人。
    而张桐目睹这场闹剧,心中感到荒谬。嘿,世间竟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而且似乎过得相当滋润,无人敢惹。
    望着在地上装病耍赖的金发婆婆,张桐哑口无言。她的生命力分明强大,本可健康活至百岁之龄。
    上一次在他面前倒地不起的是谁呢?对,是个极其业余的修士。这家伙现在还在囚禁之中吧?张桐摇了摇头,既然都喜欢耍赖,喜欢躺在地上,那他也只好出手了。
    张桐打断了肖潇、王学文和主管的争吵,俯视着金发婆婆,淡漠地说:“躺在地上,你不嫌脏吗?”
    金发婆婆瞥了他一眼,没作声,只哼了一声。
    张桐自顾自地说:“哎,你知道地板多凉吗?天气这么冷,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你不怕受寒拉肚子?如果找不到茅厕,你受的罪可比这装死装活要痛苦多了。”
    金发婆婆依旧不听,大声喊着要周围的人帮她报警。也不知是否真有人会助她一臂之力。
    金发婆婆固执己见,既然已经躺下,不见些实惠,她是不会起身的。否则岂非白躺了?
    主管正打算联络超市的最高管理者,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金发婆婆隐约听到购物灵符的提及,她暗自琢磨:低于五百,不,一千的购物灵符,我才不起来呢。
    然而,她刚立下绝不起身的决心,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楚,随之而来的是肠胃翻滚的声音。似乎整个消化系统都在躁动。
    此前,金发婆婆并无任何不适,此刻却感到了排泄的冲动,仿佛体内有庞然大物即将倾泻而出。
    原本还打算继续赖地的金发婆婆猛地站起,已顾不上继续讹人。高血压、心脏病,此时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向惊愕的主管问道:“厕所在哪里?!!!”
    “啊?在那边。”主管刚指明方向,原本装病的婆婆瞬间恢复活力,疾奔向厕所。跑得越快,腹中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仿佛它们渴望在到达厕所前释放自我。
    越来越近,近在咫尺,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一步,推开门,进入厕所。
    噗~。
    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