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小人鱼又见一个好看的人类，摸了摸肚皮，咧嘴打招呼，周霄海他们甚至都没开口，秦晔那双清冷无波的眸，今天也不知道亮了多少次。
    这条人鱼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了。
    快步进实验室，见小人鱼拍着肚皮，问身后周霄海：“你们给他食物了吗？”
    周霄海：“刚吃完十来斤的鱼。”
    秦晔：“资料给我。”
    李慎助理把一张纸递给秦晔，上面大概记录这条人鱼身高体重，以及鳞片色泽的健康程度。
    血液什么需要进一步检查。
    李慎在秦晔看资料的时候道：
    “总长不超两米，可能是人类的婴儿胖，估计是吃奶的年纪。”
    他负责捕捞，研究数据还是得周霄海，只是猜个大概，秦晔从头看到尾，把资料递回去，道：
    “先给他检测心跳血压，没什么问题，送我那边。”
    周霄海皱眉，哪怕是自己的上司，他也不想把这条会说话的人鱼让出去，“秦所，您等着我的报告就好，还是我来研究吧。”
    秦晔瞥了眼周霄海，嗓音没了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沉稳，清冷，压迫感十足。
    “近一个月经你手死了四条。”
    毕竟人鱼跟鱼不是一个概念，捕捉一条人鱼，动用重型设备，耗费的财力不说，一不小心，就连人命都得拖下去几个。
    研究人鱼的项目已经开发十多年了。
    秦晔从二十岁进研究所，也在人鱼身上做过几年实验，但每次都很小心，一旦察觉不对，就会终止实验，把他们放回去休养。
    一养少则半年。
    对实验基地来说，其实是一个很耗费成本的过程，但捕捞人鱼难度大，那边拨款，不情愿也得给。
    近两个月，不知道海底发生了什么。
    在周边海域，时常能扫描到游动的人鱼，捕捉难度虽大，但数量一多，每周都有收获。
    周霄海用起药来越发没节制。
    秦晔不希望这条能跟人类沟通的鱼，发生丝毫意外，只有放在身边，亲自记录才放心。
    “秦所，我保证，把这条人鱼给我研究，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再说，那几条人鱼在咱们这待了不少年，也不全是我用药的原因。”
    秦晔没理他。
    会议快开始了，他也走了。
    周霄海盯着小人鱼，胖乎乎的小家伙朝他笑，心脏暴击，更舍不得把他交给秦晔了。
    第一次遇到这么没有攻击性的雄性人鱼。
    可不得全身研究透。
    于是在基础检查时，故意写上错误数据，不达标，小人鱼就只能养在池子里，这样大家都能观察，一旦给了秦晔。
    就得各种手续审批。
    *
    “心率过快？”
    秦晔看着报告单，深感怀疑。
    周霄海脸不红心不跳道：
    “单独观察，人鱼会感到恐惧，引发内脏病变，秦所，我建议还是群养，有同伴在，会一定程度减少死亡概率。”
    “是吗？”
    秦晔将报告单放桌上，直视周霄海。
    秦所的压迫感太强，本身就是为了留住人鱼，篡改了数据，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点头：
    “如果您不信，可以再检查一遍。”
    秦晔沉默片刻，道：
    “不用了，先养池子里，除了正常检查，不允许往他体内注射药剂。”
    周霄海：“好。”
    小人鱼被抬着屁屁挪池子里，水深六米，20x20，里面养了三条，一条雌性，两条雄性，灯芯被放进去，就四条了。
    南玉身体小，池子完全够游了。
    鱼一进水，快的根本逮不住，几名研究人员被他大尾鳍扇一脸水，根本来不及躲，有一个甚至从台阶上滑下去摔倒，主要是太猝不及防，吓着了。
    小人鱼听见哀嚎。
    哧溜一下又游回来，趴在水池边边眨巴着大眼睛，研究人员把同伴扶起，就见水池露出个软乎乎的小脑袋。
    这条人鱼胆子是真大。
    池子里有三条，雌性人鱼是后放进去。
    用来安抚那两条雄性人鱼。
    但他们仨一直潜在水底，最开始没什么经验，有个同事靠近，没做保护措施，红尾雄鱼突然从池沿窜出，把人拉下水池。
    两条雄性人鱼，将他撕碎，场面血腥又残暴。
    包括在水柱里的人鱼，通常不会有好奇心，只会有猎杀心理，像这只小胖鱼，开天辟地头一个。
    大家都很兴奋。
    要不是怕池里三条人鱼。
    估计都会有人想上去逗逗。
    避免出意外，都走了，去监控室看监控。
    南玉眼看屋子里没人了，往水里游，看见几个同伴，自来熟的游过去，红尾雄性突然对他龇牙，释放出强烈敌意。
    小人鱼停了。
    随机切换人鱼语：“你们好啊。”
    凯莎琳是池子里唯一一条雌性，身段纤细，蓝尾在光的反射下，细腻耀眼，一头波浪蓝发，小人鱼都看傻了，两只眼睛的瞳孔变成?。
    小嘴微张，咧嘴嘿嘿。
    跟个小变态似的。
    要不是脸长得可爱，就他这副模样，纯纯骚扰。
    凯莎琳：“你还没成年吧？怎么也被捉来了？”
    未成年的人鱼，族群会保护起来，不会让他们私自游出固定海域，这条幼鱼怎么回事？
    南玉：“没有啊，我成年了，七十岁咯~”
    人鱼通常寿命在500岁左右，70，换算的话，也就是人类二十一二岁这样，是一条成年鱼了。
    凯莎琳：“……”
    她才62。
    小人鱼乐呵呵的自我介绍：“我叫鱼鱼，你们叫什么？”
    凯莎琳：“凯莎琳。”
    蓝尾雄性：“莱尔卡。”
    小人鱼目光落在红尾雄性身上，对方的敌意仍不收敛。
    凯莎琳替答：“他叫贝诺。”
    小人鱼游过去，嗅了嗅对方的气味，咸咸的。
    又游向凯莎琳，像极了人类小流氓，搭讪漂亮姑娘，“美丽的小姐，你有伴侣吗？”
    凯莎琳点头，指了指贝诺跟莱尔卡。
    南玉：“……”
    难怪那条红色鱼凶凶的盯着自己。
    蒜了，漂亮姐姐有鱼了，他还是走远点吧。
    去另一片区域玩。
    不同于两雄一雌，小人鱼在哪都是家，摆动尾巴，一会潜，一会浮，玩的不亦乐乎。
    不仅周霄海几人盯着监控屏，秦晔也在看。
    周霄海的报告他根本不信。
    之所以没强烈要求，是因为想观察他怎么跟同类互动，或者说同类会不会跟他互动。
    通过监控，小人鱼自己玩的时间占多数。
    一会窜过来，一会窜过去，就像个永动机，不会累一样，太活泼了。
    晚间。
    监控开着，工作人员都去睡觉了。
    小人鱼在水里玩腻了，好奇实验室的墙，挪着屁股爬上岸，鱼尾不能行走，连直立都非常困难。
    小人鱼脑袋一转，直接躺地板上，顺地滚。
    水池周边只有墙，他摸了又摸，触感新奇，凯莎琳提醒，“雄性，那边不是我们能去的，你快回来。”
    她只是出于善意，不料惹的伴侣吃醋，红尾雄性抱着她**，蓝尾不甘示弱，水里响起……
    胖鱼鱼听见了。
    好奇心又驱使他滚回水里，现场看鱼片。
    小人鱼好奇心很重，太远了，能看见是能看见，就是看不太清楚，摆动尾巴，朝三鱼游近。
    大概距离三米远，终于看清楚了。
    直勾勾盯着。
    在红尾雄性激素飙升时，突然开口：
    “你不要戳那么用力，她看起来好痛。”
    在性方面，或许只有人类有羞耻心，动物本能，就算有旁观者，被打扰也是愤怒居多，雌性不会害羞，六只眼睛扫向小肥鱼，四只嗖嗖放冷箭。
    红尾雄性发出低鸣警告。
    小人鱼吓得肩膀一抖，飞快游走。
    再不走就要被揍了。
    游到角落，贝诺又一次发出低鸣威胁，对方身长三米多，一身腱子肉，打起来不占上风，还有可能被撕碎。
    小人鱼非常识时务，摆动小尾巴，嗖一下窜出水面。
    又滚下了台阶，往门口滚。
    人鱼是凶残生物，哪怕是雌性人鱼也有一定的攻击力，研究所每道门都有锁，还都是瞳眸锁，一般人进不来，人鱼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位置。
    龟龟姗姗来迟，在空中狂奔，突然急刹，都杀出了风，粗喘。
    【可恶…可恶的人类，把你抓走也不喊我一声，上千公里的路，要把我累死吗？】
    小人鱼看见金色乌龟眼睛一亮。
    清晰吐出：“龟龟。”
    系统喘了好一会，应：【哎】
    盯着小美鱼，又去瞅瞅水池里的，怎么感觉自家宿主有点胖啊？
    刚来这个世界也就是有点短。
    渐渐渐渐就朝不可控方向发展了。
    甩了甩脑袋，赶紧说：
    【这个世界非常危险，你听我说啊鱼】
    【我排除过，你只有两条大腿可以抱，一个是周霄海，研究所博士级别的大佬，遇硬则硬，遇软则软，你这么可爱，一定能把他哄的裤衩子都找不到】
    【但是，你在听吗？】
    系统见小人鱼左瞅右看，一点也不像认真听讲的样子，心一咯噔，说一半赶紧问。
    小人鱼把头扭回来，点点脑袋。
    朝系统龇牙笑。
    系统松口气。
    还好，听懂了。
    【还有一个，男主白枫，现在应该没出场，他十月份才会进入研究所，他是人鱼的救星，会帮助你们重回海洋】
    【你的任务是回到海底，找到海珍珠，抹除人类记忆，拯救人鱼一族，避免再被捕捞研究】
    【千万别去招惹反派】
    【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叫秦晔】
    【看起来越不像坏蛋的人，通常最毒，知道了吗玉玉？】
    小人鱼眨巴眼睛，点头。
    系统看他这样心里没底，道：
    【你重复一遍】
    小人鱼挠挠脑袋，又挠挠腮，龟龟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他脑盘负荷不了，就听懂：*\/#%你这么可爱*#\/*你是人鱼的救星*\/%un回到海底，找到海珍珠*\/-sj*去招（找）高高帅帅，叫秦晔*·#%的。
    “我可爱，是救星，回海底，找珍珠，高高帅帅，秦晔，知道了。”
    一大段话给他浓缩彻底。
    系统一时半会没听出什么不对。
    小人鱼说知道了，它以为南玉是把中间那段话给节省了，压根没往他听反的方向去。
    【对，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回海底，找到海珍珠，一定要记住了】
    小人鱼ang了声。
    又听见两个雄性人鱼欺负雌性人鱼的声音。
    瘪瘪嘴，趴在门上，手指去抠缝，门不如实验床结实，但轻易也撬不开，小人鱼小手在那钻啊钻钻啊钻，忽然把手挤进去。
    另一只手也挤进去。
    用力一掰。
    只听几声咔音，上了锁的门，被硬生生掰开。
    由于没有过人鱼破门的事。
    机械门上并没有安装警报。
    滚出去。
    小人鱼看见了人眼看不见的红外线，记忆里没见过，但本能告诉他危险。
    不能碰。
    小心又小心，穿过一道又一道，把小胖鱼累得吭哧吭哧，好在红外线不多，很快爬过去了，哪有门他往哪走。
    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
    又碰见一扇门。
    故技重施。
    把门给掰开了。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皱眉。
    这里是安置即将被实验的人鱼，每根柱子上都有编号，细细数来，共有十五根水柱，近期让他们抓到不少人鱼，现在柱子都塞满了。
    从人类的视角看，近五米的水柱，符合人鱼体长，一鱼一柱，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是最科学的分养法。
    但对人鱼来说，这点空间，就是笼子。
    鸟待在笼子里都想往外飞。
    更别说高智商的生物，他们生来自由，却沦为人类的研究物，属实可叹。
    小人鱼打滚，滚到一条金尾人鱼的水柱前，他鱼鳞掉了很多，状态不好，脸通红，身体也泛着薄红，浮在水里。
    要形容，大概像人类高烧，小胖鱼伸手敲了敲玻璃。
    里面的人鱼没有动静，倒是惊动其他人鱼，他们见南玉在外面，瞪大了眼睛，纷纷贴到玻璃柱上，急急问道：
    “你是怎么出去的？”
    “我们能出去吗？”
    “你能救我们出去吗？”
    南玉扭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没有出去啊，自己是进来，他也不知道通往外界的出口，尾鳍忍不住拍拍地板。
    又敲了敲金尾玻璃。
    终于醒了。
    一对金眸，此刻满是恐惧和痛苦，下意识往后缩，却撞上了后方玻璃，直到瞥见对方尾鳍，认出同类，才收起过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