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一娘恶吗？
    这个问题姜月楼回答不上来。
    梅十一娘坑骗了她们，但她本色善良，她从前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她遍体鳞伤，但会保护他人。
    她会给那些乞儿送吃的，她嘴硬心软，不接客的时候她会倚靠在房间窗边。
    高高的楼困住了她，她房间后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中躲着很多的乞儿。
    她常常漫不经心的把各种吃的包好丢下去，就像是不要了一样，孩子们知道那是贵人的救济，小巷中的孩子一个个离去，离去之后又有新的面孔进去，但是只有那个抛食物的人没有变。
    梅十一娘偷偷攒了很多的积蓄，她找修士护送她去中南城，不料那修士耍赖，侵犯了她不说，还将她打了一顿。
    十一娘知道男人不可信，可在西陈国，女子别无选择。
    又不知，梅十一娘会是多少个西陈国女儿的缩影。
    ……
    小五迷迷糊糊，头痛欲裂，她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这香让她安心，头也好像没那么痛了。
    “好像啊！”
    少女呢喃，姜月楼平淡问，“五姐，你好些了吗？”
    小五惊醒，她扭头一看，看到姑娘白皙嫩玉的脖子。
    “小七？”
    “五姐，你发烧晕了，我背着你走。”
    “小七，你告诉五姐，你是不是神仙转世？”小五的话突如其来，姜月楼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五姐，你想多了。”
    小五摇头，“小七，你一点都不像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如果我回答是呢？”
    小五笑了起来，“如果你是就好，那你就不用和五姐一起吃苦，你可以离开西陈，可以去做很多很多伟大的事情。”
    姜月楼在听到这话时，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她会一直为自己着想。
    “那姐姐们的仇谁来报！”她忽然有些期待这个答案。
    小五认真回答道：“不管小七你是不是神仙转世，这一世你都是我的妹妹，这仇该由我来报，姐姐保护妹妹天经地义不是吗？”
    那句天经地义不断的在姜月楼耳边回答，那声妹妹那么的温暖。
    姜月楼看着前方的路，只觉得一片坦途。
    小五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在姜月楼的背上，她赶忙道：“小七，你放我下来吧！”
    “没事，我不累！”
    她们相互温暖对方，走上那条充满荆棘的路。
    ……
    西陈皇宫
    温以容换了衣裳，将身上的污秽全部洗去。
    西宁肃——那个少年帝王。
    他坐在昏暗的宫殿中，本该堆满奏折的案牍上空无一物，他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而极具威压的老太监，比起病弱的少年帝王，他才更像是那个皇帝。
    老太监还有个身份——西陈国第一剑修高战，仙境期巅峰的修为，曾经他一人单挑数位同境界修士，那些修士无一不落败。
    在小小的星海大陆，一个仙境期巅峰似乎已经是极限，但在雪榆大陆，却是随便一抓便是仙境期，这其中差的不止是修炼资源，更是底蕴的积攒。
    高战站在少年帝王的身边像是老父亲一样守护着他的孩子。
    本该明亮的帝王宫殿熄灭了大半的蜡烛。
    那个年轻的帝王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坐在案牍前，他双手互插进衣袖中，靠着座椅。
    眉目深沉、瞳孔幽深的看向大殿外的那数道投射在殿门上的两道人影。
    那些影子对他来说就是无数双眼睛，他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开这些人的眼睛，但这些人中有将近半数都是他的。
    西宁肃靠着座椅，略微虚弱的开口，“熄灯，朕要歇息了。”
    那老太监高声大喊，“熄灯！”
    大殿门打开，宫女太监陆陆续续走进来，他们低着头，分工有序的走向大殿各处熄灯。
    宫女递给老太监一个宫灯，老太监亲自掌灯，送西宁肃去歇息。
    灯一盏盏灭掉，宫殿中的可视范围越来越小，温以容跪在床前，等着帝王莅临。
    她见到西宁肃时便觉得他不简单，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西陈国那个名存实亡的小皇帝。
    此刻，小四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和野心，西宁肃道：“你是谁，朕查不到你的任何信息。”
    西宁肃看着病怏怏的，但却有帝王威严，温以容丝毫不惧，她一副淡淡的死感，除了复仇，她什么都不在乎。
    温以容仰头，直视西宁肃的眼睛。
    高战出剑，灯火跳动，那宫灯中的烛火好像是熄灭过，但，太快了，没看清。
    少女的一缕头发落地，剑光闪到少女的眼睛，她没有闭眼，满眼无惧。
    高战很意外，随即他看温以容的眼神转变为欣赏。
    温以容在揣度西宁肃的意思，她道：“过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陛下想让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