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矮子将刚做好的饼摞在筐子里，抄起一旁地上夹煤球的木夹，就想往拴住身上招呼。
陆皎差点没被这名字笑死，她拦住刘矮子，问道：“你叫拴住？”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刘矮子笑着说道：“是啊是啊。
当年生他的时候咱家条件不好，生下来就跟个小狗崽似的。
他奶害怕孩子立不住，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爹！”拴住脸上有些薄红，但在陆皎面前还是不想落了面子。
“好了，没跟你开玩笑。小花，想吃就吃吧。”
陆皎笑眯眯地看着小花，难得这小丫头挑着刘矮子和江氏的优点长。
虽然瘦弱了一些，养胖之后不说是个大美人，小家碧玉是跑不掉的。
“真的吗？”小花水灵灵的、像牛犊子似的大眼睛，看着陆皎。
小嘴蠕动着，咽下一口唾沫，还没忘记先打水洗手。
拴住管不住妹妹，只能瞪了陆皎一眼，跟着出去帮妹妹洗手了。
“小公子，这饼您要带走的，哪里能给他们吃？”
刘矮子看着自家闺女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为了给娘买药，只能苦了这两个孩子，就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无妨，不过几个饼而已。”
江氏见小公子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问起之前儿子提起的事情：“拴住说，你摊子被人砸了，是什么意思？”
刘矮子有些尴尬，原本这件事要等着陆皎离开之后，再告诉孩子娘的，可她就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无法，刘矮子只好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江氏听了，也觉得如遭雷击。
以前二两例钱，他们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涨到五两，这不是要他们一家人的命？
“我滴个天哪！这让人怎么活啊！”
兄妹俩走到门边，脸上都是局促不安，和对未来的茫然。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家娘哭得这么惨。
陆皎清了清喉咙，示意夫妻俩看向门口。
然后对拴住和小花说：“你们去吃吧，只是一点，不能吃撑！”
“谢谢哥哥！”小花冲陆皎甜甜一笑，又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哥哥，发什么愣啊！快吃啊！”
走到江氏身边，用两根筷子夹起一个肉饼。
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里包得满满的，就像是一只小松鼠。
陆皎看她吃得满足，跟着也笑眯了眼：“真可爱！”
却不想，拴住恶狠狠地朝她吼道：“你说什么呢！”
“拴住！你今天怎么了！”
“爹！你之前没听别人说起过吗？
京城里有一群人牙子，专门找长得好看的孩子，送到楼子里培养赚钱。
这人说不定就是过来踩点的！”
陆皎被他吼得一愣，没想到这种回旋镖还能扎到自己身上，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刘矮子将手中的长筷子交到江氏手中，低着头在地上寻找趁手的工具。
“这孩子怎么听不进大人的话！跟他好说歹说，都不信！
我看你就是轴！欠抽！”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木夹子被他丢哪去了，寻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他索性直接上手，拽住拴住的后脖领子，啪啪啪地一连打了好几下。
陆皎走上前劝刘矮子：“老刘！有话好好说。
说清楚就好了，不要打孩子啊！拴住也是疼惜他的妹妹！”
刘矮子狠狠推了一把他像倔驴一样的儿子，又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拴住颤抖着嘴唇，有些不敢面对现实。
他竟然误会了一个好人：“对……对不住了！”
“保持警惕心是好事，爱护妹妹也是好事。只是，以后切记不能再这样武断了！”
拴住的头耷拉着，差点和身体呈直角。
小花又夹起一个肉饼，递到哥哥面前，甜甜地说道：“哥哥，吃饼！”
看着妹妹纯真的大眼睛，拴住也忘记闹别扭了。
接过肉饼，兄妹俩一起蹲在门边啃起来。
一人吃了两个，才停了下来。
陶盆里的食材也都见了底。
一家四口按照陆皎的吩咐，用油纸将肉饼每五个包成一小包，最后再用细麻绳串成一大包。
“公子，我送你回去吧！”刘矮子将陆皎送到院门口。
陆皎感受到附近的门后传来探究的目光，拒绝道：“不必了，这几日你就别出摊了，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刘矮子回想起之前陆皎的话，郑重点点头：“我会和孩子娘好好商量的！”
走过一个巷子口，陆皎身形一转，手中一大包肉饼就被她收进了空间中。
她并不打算马上就把肉饼分发出去，这肉饼在附近还算是小有名气。
万一传开了，有心人和今日之事联系在一起，那就不妙了。
特别是，还有青川在旁边。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将青川牵连进去。
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人影，陆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散开精神力，装作迷路的样子，向一处死巷走去。
看到陆皎前进的方向，那些人影果然更加兴奋了，生怕跑慢了赶不上分钱。
他们刚才可是看见了，那小公子一口气买了一大包肉饼，少说也值几钱银子。
他身上的钱肯定还有更多！
他们的眼中只有即将到手的银子，全然忽略了，陆皎两手空空。
“哎哟！哎哟！别打了！”
“我们知道错了！”
跟上来的是几个半大的少年，看上去比拴住大不了多少。
他们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蹭了满身的泥浆。
陆皎都不知道从哪里下脚好了。
“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我？”
一开始，那几个小痞子还不老实交代。
陆皎用麻绳挨个儿抽了几下，就学乖了。
“我们就是看你从刘家买了那么多肉饼，觉得你身上肯定有很多钱，所以才想找你借点钱花花。”
“借吗？”陆皎作势扬起麻绳。
“不是不是！是偷……不是，是抢，抢点钱花花。”
“哼，从小不学好，不是偷就是抢。”
陆皎又是一番“爱的教育”，连那沾满泥浆的麻绳都不想要了，丢在他们身边。
教训人很爽，但转过身去，陆皎脸上变得一脸凝重。
京城都如此，姜国其他地方该是怎样的乱象。
难怪颜元昊急得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