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程晟宣把笔记本合上,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中激动不已。
原来大哥没有死!
而且还和予安见过面了。
还让予安带回这些神奇的方子!
平整坚硬的水泥路面,开山碎石的火药,还有价值连城的琉璃……
这个小本子一定要好好保存,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将本子藏好,他这才想起桌上的玉佩,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笑着摇摇头。
“我也是糊涂了,这个时辰,估计她都已经歇息了吧?”
罢了,只能等到明日了。
院子里的另一个屋子里,予安睡在暖暖的炕上,呼呼呼睡得很香,小嘴微微翘起,一看就是做了美梦。
……
翌日一早。
“忆江昨日来找过我?”
听到自家曾祖母的话,予安茫然的把小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嘴角还沾着一颗米粒。
对哦,忆江说过要来给他过生辰的,可他却失约了。
他说话不算数,忆江一定很生气。
注意到小家伙心情有些低落,程老夫人给他夹了一个煎蛋。
“予安不是带回两个生日蛋糕吗?昨夜我们只动了一个,另一个还是完好的,予安可以带蛋糕去给忆江赔不是啊。”
听到这里,予安大眼睛一亮。
“对呀!”
忆江最喜欢吃甜的了,还要带上一大桶爆米花。
还有昨天新买的脚踏车,本就是想送给忆江的,一起拿过去!
忆江那么喜欢小车车,肯定会原谅自己的。
心里这么想着,小家伙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城主府这边。
看着小厮手上托盘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赵管家看着房门方向忧心不已。
昨夜没怎么吃,今早又没吃多少。
这小祖宗又是在闹哪一样啊?
“小少爷,您可是身体不舒服?老奴去找大夫来给您瞧瞧可好?”
房间里传出气呼呼的声音。
“不用!”
赵管家愁眉苦脸的摇摇头,最后无奈,只能去找前院找陈迎。
他离开后没多久,一个侍卫来禀报。
“小少爷,有人来找您。”
而城主府大门口,程晟宣抱着予安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把东西拿下来。
顾商上前接过。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予安,小叔叔有事找陈老先生,你跟着顾叔叔去找忆江,好不好?”
“好。”
予安乖巧点头。
程晟宣轻声说了一句。
“有劳了。”
顾商以为他在和自己说,便点点头。
“放心。”
但实际上,他是在和安洛说话。
予安拎着装蛋糕的食盒往里走,后面是搬着大箱子的顾商。
看着紧闭的房门,予安抬手敲了两下。
“忆江,昨日我不是有意爽约的,我来找你赔不是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蛋糕和爆米花,还有你喜欢玩的小车车。”
房间里许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顾商在一旁解释。
“小少爷昨日特别生气,已经气得两顿吃不下饭了。”
他这话音一落,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砰砰的,瓷器砸到地面的声音。
“小骗子,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听到这话,予安低下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
小家伙把蛋糕放到门口。
“我听一个姐姐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开心很多,蛋糕很好吃的,你记得尝尝。”
“我先回去了。”
予安刚迈下台阶,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就这么走了?”
听到声音,予安转身回头,忆江正双手环抱,一脸傲骄样,偏头看着一边,但眼神时不时往他这边偷瞄。
还悄悄咽了好几次口水。
爆米花诶,还有蛋糕是什么?
予安的小脸上满是歉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哼!”
忆江气呼呼的看着他。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呢!”
“那是为什么?”
予安茫然的看着他。
不是因为自己放了他鸽子,还能是为什么?
“我生气是因为,是因为……”
忆江看了一眼顾商,还有一旁的侍女小厮。
要是秘密暴露,予安会不会有危险啊?
“顾叔叔,你去一趟厨房,让他们给我下碗面。”
“是。”
随后他又吩咐旁边的侍女小厮。
“你们两个,去给我拿点果子来!”
“是。”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忆江往旁边站了站,让开门口的位置,示意予安进来说话。
“我还能气什么?!”
他气的是予安竟然能瞒着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把他当朋友!
可是,可是……
之前听祖父和父亲说,程家的男丁都被斩首了,如果予安不扮成女孩子,也会死吧?
予安也是有苦衷的。
如果是这样,他忆江大侠就勉为其难,宽宏大量的原谅他好了。
他语气生硬的说。
“算了,看在小车的份上,我不生气了。”
予安一脸懵。
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
安洛:“???”
所以,他这是生气了好半天,最后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保守好你的秘密。”
院子外面,陈迎快步赶来。
这几天他都在忙石炭和毛衣的事,还要花时间应付牧元那边,的确无暇顾及府中。
就连忆江从昨夜就没有好好吃饭的事,他也是才从管家口中得知。
这孩子又怎么了?
进到院中,他微微皱眉,为何一个侍女小厮都没有?
那帮人怎么伺候的?
正要发火,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道软乎乎的声音。
程家那小娃娃来了?
“什么秘密?”
然后就是他儿子刻意压低的声音。
“就是你和我一样,是男孩的秘密呀。”
这话一出,别说予安本人了,就连安洛都被惊到了。
他怎么知道的?!
门外陈迎更是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怎么会?!
他恍恍惚惚的转身走出院子。
而从厨房回来的顾商见他这副模样,不解地问。
“大人,您没事吧?”
陈迎骤然回神。
“没,本官无碍。”
等他回到书房,陈德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怎么才回来?晟宣都走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陈德林担忧的望着自家儿子。
“爹和你说啊,这人只要活着,事情它永远也忙不完,要懂得劳逸结合嘛。”
“父亲!您知道吗?程予安其实是男孩!”
“什么?!”
陈德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先是震惊,随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着。
“男孩好啊,男孩好啊,老侯爷还能留下一丝血脉,好事啊!”
“想不到老夫人这么早就已经有所察觉。
不同于他真心为程家感到开心,陈迎反倒是眉心紧锁,神色莫名有些复杂。
怎么是男孩呢?
怎么能是男孩呢?
“不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陈迎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异样。
“哦,是忆江发现的。”
“忆江?不行,我去看看,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千万别说漏嘴了。”
陈德林匆匆往外走。
父子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门外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影子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