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离开加拿大之前,ncp这学期刚好结束,学校将放假一段时间,在新年之初开始新的学期和课程。
然而疫情发生后,ncp通知所有老师和学员停课,何时复课等待通知。
婉晴本以为自己因为无法尽快回去,会影响今后的clb级别,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回去后还要去考试中心重新定级,担心会被安排到其他的语言学校,她担心自己回去后不在sophia老师的班级,而被安排到其他的班级。
想到这些,她给sophia老师写了一封“非常正式”的邮件,所谓的“正式”,就是按照老师上课时讲的格式写邮件,包括:标题(subject line)、称呼(greeting)、正文 (body)、结束语 (closing)、签名 (signature)。
她甚至还按照老师讲课要求的那样,标题与称呼、称呼与正文、结束语与签名之间有的空两行,有的空四行,这些事项都中规中矩。
她在邮件中有句话是这样写的:“because of epidemic, we all need to be isolated. so, i can’t go back to school on time.”
看后,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发了出去。
两天后,她看见sophia老师回复的邮件,她告诉婉晴:ncp早已停课,他们一直都在等政府的复课通知。但是她估计,今后即使上课也很有可能是网络教学。由于学校之前还没有网络教学的配置,所以等平台搭建好了以后,学员就可以参加网上教学,这样的话,婉晴即使在中国也可以上课。
最后,sophia附了一个关于isolate,insulate,segregate与quarantine的区别。
她指出,isolate是“a state of separation between persons or groups”的意思,强调的是“隔绝、孤立”;insulate是“protect from heat, cold……”,一般表示物体的绝缘性质;segregate是“for racial”,“种族隔离”可以用这个词,而疫情期间的隔离只能用quarantine。
随后,老师发给婉晴一篇讲述quarantine一词来源的文章,她才知道,原来中世纪的“黑死病”肆虐,导致停靠码头的船舶必须在海上自行隔离四十天,“quaran”是“四”的意思,“tine”是“十”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四十天”。
老师在回信中告诉婉晴,学英语,要大声朗诵文章,多听新闻,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英文小说,还可以通过听英文歌曲提高自己的听力水平。
看过老师的这封长信,婉晴十分感动。老师对她的关照细致入微,之前,她还对老师产生过误解,她认为老师偏心其他族裔的同学,刁难中国学生,她觉得老师漠视自己的进步,而偏向那些年龄大的学员。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天呐,我竟然吃celso和“印度老干妈”的醋!
至于老师说的,今后可以上网课,而且可以不受地域限制,婉晴有些犯难。假如真的上了网课,国内和加拿大的时间相差十三个小时(北美东部冬令时),自己在国内的话就要晚上上课。按照加拿大当地时间,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她就成了夜猫子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与原来的同事、闺蜜因为疫情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可是一旦恢复正常,她晚上还会有一些应酬的。她的父母年龄大了,晚上很早就休息了,假如她在房间里哇哩哇啦说话,一定会影响老人休息的。
婉晴与两个儿子联系后知道,孩子们的学校已经开始网络教学了,但他们说效果非常差,一些需要做的实验、模型根本没办法完成。
抱怨这些之后,兄弟俩告诉婉晴:收到口罩了,他们也通知了reina,给了她五十个口罩。
老大一再叮嘱:别再寄口罩了,多伦多中领馆已经联系了加拿大几所大学的中国学生会,分发给中国学生口罩、莲花清瘟胶囊还有酒精消毒液,老大作为学生会的志愿者参与了抗疫物资的分发工作。
这让婉晴心里温暖了许多。
这几天她与老赵也联系过,老赵在国内的家人也给他寄了口罩、一次性手套等物资,他说,假如孩子需要,他可以送过去。
看样子,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估计,也许自己很快就可以返回加拿大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加拿大生活了将近四年,后年初,她的枫叶卡就要renew了。听老闫说,renew的时候,必须本人在加拿大。而且,之前她在国内住的时间太长了,因为离婚等事情,又在国内耽搁了许久,这次疫情又被迫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十分担心:到期,加拿大政府会不会拒绝我的renew吧?
她与helen联系过,helen说因为renew枫叶卡,她找单位领导软磨硬泡好不容易请了假,结果疫情一来,航班中断,她被搁浅在了加拿大,她也着急,着急回国。
婉晴想起钱钟书的那句经典:“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她苦笑了一下,这句话恰当地描述了许多人对婚姻的态度:已婚的人有时会感到困扰,渴望自由;而未婚的人则向往婚姻,期望拥有稳定和幸福。
这句话也揭示了人类心理中的一种普遍矛盾,那就是,追求未得之物,忽视已拥有的东西。这种矛盾和反复无常,恰好反映了人类在追求幸福和满足过程中所经历的心理挣扎。
婚姻的失败,令婉晴对未来心生恐惧、望而却步,她想过,自己是否重新开始新的情感历程?那么,从哪里开始?那个人又是谁?
她身边国内的闺蜜中很少有像她这样,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跑到地球那一端,在冰天雪地里生活。
而她在加拿大认识的很多人都离婚了, reina和wendy, linda几乎差点就离婚,因为她说过:如果再不回国,家就没了。
婉晴隐约觉得,老赵极有可能也是个离了婚的男人。
上次文莉过来送口罩,她们聊了几句,文莉这几年平静了许多,也许经历了一些风雨,她与那个“当官的”目前很少联系了,从她的言语之间可以听出,她感到失望,所以回归了家庭。文莉说:“男人,都是自私的,权力是他们的生命支柱,尤其是那些整天想着往上爬的男人,老牛是能力有限,又在企业中混,其实能爬多高呢?政府里的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虚伪,他们的欲望又一个比一个强烈……”
文莉欲言又止,婉晴也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她只希望文莉“曾经过了沧海”,“也就除却了巫山”,虽不是看破红尘,却也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