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被赫连长澈那一箭射中了左眼,左眼被毁。
失去了左眼的他,悲愤交加,似疯魔一般,顾不上疼痛,下死令围剿赫连长澈,他要让赫连长澈死于北燕大军的马蹄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忽然杀出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猛将。
以所向披靡之姿,一路碾压过来,一连挑翻他三员大将,最后硬生生将赫连长澈从包围中解救出去。
这人挑他大将,冲乱他大军阵型,扰乱军心,何其可恨!
萧炎强忍住疼痛,任凭血液淌满脸颊,依旧向身旁的将士发号施令,势必要将赫连长澈和那人一起用乱箭射死。
一旁的大将军郑秋雁见大势已去,一边依令而行,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解自家主帅撤军,最后以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萧炎劝主了。
萧炎在大将军郑秋雁的护送下,迅速撤退回去,但他依旧派出一支精兵,下令追杀赫连长澈,并放言,若有人能砍下赫连长澈的头颅,赏黄金千两、荣封从一品国公爵位。
悬赏如此之大,不可谓不诱人,有人开始见利舍生。
风珏且战且退,为了给身后的赫连长澈和李贞二人足够的撤退时间,她以身犯险,横枪拦住穷追猛打的敌方将士。
然而,当她一枪捅破敌方那个为首之人,来不及收枪横劈靠近的敌军时,斜后方忽然飞出一剑,砍断了朝她挥刀之人的手臂。
她收枪横扫的同时侧首回望,就看见赫连长澈已取回那柄长剑,再一次挥剑砍向靠过来的敌军。
“王爷快撤!”她朝他高喊。
赫连长澈一边挥剑砍杀,一边朝她回话,“一起撤!”
风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要不是碍于身份有别,她真会朝他吼一句,“快滚,什么碍事玩意儿!”
但身旁这位是王爷,是一军之帅,身份贵重,不可亵渎,更不是她可随便吼的。
她暗骂一句粗口,手中长枪狠劈出去,将不爽通通发泄到敌军身上。
要是柳子歇或是谢临等人,如此不听她的话,她不仅会吼,还会动手打,以武力镇压。
但是这位,她武力镇压不了,人家金枝玉叶,人中龙凤,不敢吼,更不敢打。
她一枪捅穿一人,又横挑半圈,狠狠丢了出去,瞬时将后面追杀过来的敌军打翻一堆,阻了敌军的路,为自己争取了片刻缓息。
“王爷先撤,末将随后就到,绝不恋战。”她很是诚恳地喊道。
赫连长澈一剑砍翻靠近的那个敌军,趁空隙回话,“没有本王逃命,留下你一人对敌的道理。”
他心中所想不一般,他断不会为了自己逃命,就扔下她不管。用一个女子的命,换自己心安理得地逃命,这种事,他不会做。
风珏有种无力感,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小王爷明白,若是没有你的话,我逃命的几率可大多了。
多说费劲,她懒得理这位小王爷,将所有不忿都发泄到敌人身上,再一次将靠近的敌众扫翻,借此空隙,横枪拍向赫连长澈的坐骑。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疯狂扬蹄,但顾及主人安危,不敢轻易横冲直撞。
赫连长澈先是一愣,而后扫一眼一旁的她,见她横枪拦住敌军,为自己开道,又闻得一声“一起撤”后,便打马撤退。
得了主人的命令,马儿一路狂奔,驮着主子向安全的地方逃。
李贞慢了一拍,见主子撤离,紧跟其后,一边撤退一边反击追杀。
风珏知他受了重伤,又因他是赫连长澈的侍卫,刻意为他腾出退路,让他先行。
李贞知晓这人的意图,很是感激,但他惦记自家主子,来不及有所表示,便策马退离,在心里记住了这位将领的好。
放走了小王爷和他的侍卫,风珏的胆子便又大了几分,她暗中催动内力,几乎都是将敌人一招毙命。
她一人当关,众敌闯不开关,无一人能越过她去。
利字当头,为了赏金和爵位,尽管前有猛虎,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但还是有人不畏惧,一波接一波地追杀上来。
且战且退,厮杀一路,她渐渐显了疲态。
先前她一直领兵冲锋陷阵,横扫大半个战场,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又一路护送王爷撤退,耗去她不少内力。
怠倦漫上来,她心知不能再这样硬碰硬地厮杀下去,此处多平原荒野,不适合隐身用计,唯有实打实的硬战。
心思一转,便有了新的想法,只有退出清顺台,撤回葫芦庙一带,方才有转机。
她望一眼穷追猛舍过来的敌军,猛跑,将他们引到一处窄道处,催动内力,长枪插地,再猛地提出,厚土黄沙,猛地一扬一挥,沙尘飞洒,漫落染空,遮挡了视线。
又挥出一掌,劈断一旁的一棵参天巨木,巨木应声而倒。
尘土飞扬,追得紧的人瞬时被迷了眼,又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又有巨木倒下,只得被迫急急勒马,避开巨木,却还是被烟尘笼罩住。
就是这勒马避开巨木的瞬间,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等黄沙落地,尘雾散尽,将拦路巨木移开后,再来追击时,只能望见一个小小的背影。
风珏策马狂奔,不多时就追上了赫连长澈跟李贞二人,李贞背上的伤势很重,血水不断冒出来,染透了他身上的铠甲,顺着背脊一泻而下,最后跌落到马背上,又染湿了马背,大有顺着马背跌落于地的架势。
后有大批追兵,情况紧急,若是留下痕迹可就麻烦了。
赫连长澈眼见风珏追上来,大大松了口气,追上来就好。又看她完好无损,更是心喜,暗想,这人的功夫是真好,比李贞的功夫都好,自己就更不用比了,也不知道她练了多少年。
心下松了口气,赫连长澈这才有心力关注李贞的伤势,只需一眼,便知情况不妙。
李贞面色惨白,眉头深锁,持缰绳的手臂一直隐隐发颤,身形渐渐不稳,策马略显吃力。
赫连长澈也皱了眉,再这样下去,只怕李贞会撑不住。
风珏也忧急,再不给他止血,不仅会暴露行迹,人只怕也危矣,略一思索,她毫不迟疑地驱马朝靠近李贞,欲跃上李贞的马背,替他止血。
她很清楚,李贞无法自己动手止背上的血,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总不能劳动小王爷吧。
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再说自己也从未拿自己当女娘看过,常年混迹于军营,早混成了一个粗鲁的兵油子,也没啥可要注意的,况且这里也无人怀疑她不是男的。
正当她单手撑马,欲向李贞飞跃过去的同时,赫连长澈已经先于她一步,稳稳地落坐于李贞身后。
风珏微微惊讶,这人身手不错呀,竟然能先自己一步。而后才想起他是王爷,屈尊降贵,亲自给自己的侍卫包扎伤口。
李贞惊慌之余,诚惶诚恐地开口,“主子,使不得。”
赫连长澈正欲拔剑划断自己的衣摆,同时,一块衣摆已经稳稳落于他手间,他捉住那块布的同时还剑入鞘,快速地替李贞包扎。
“先活命要紧。”包扎完后,赫连长澈沉声道,这话是对李贞说的。
他是受礼教长大的,他又识别出了她的身份,总不能自己明明在场,还让她随随便便给一个男子包扎伤口吧。
说完这句话,赫连长澈扫一眼包扎伤口的布条,而后望向一旁的那个人,不得不说,那块布条来得真及时。
他扫视一眼风珏的衣摆,缺失了一块,露出底裤来,他立马撤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