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先好好休息吧，下午医生会再来看看。”燕樾无奈地扶着他躺下。
    凌灏躺在床上，被子下的一双手捏着大腿肉，触觉神经通过皮肤组织传到中枢大脑，是疼的。
    难道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之前那一切才是梦？
    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脑海里涌现出于燕樾的一点一滴，狭长的丹凤眼轻眨，让人看不清其中蕴藏的情绪。
    恢复意识的第三天，凌灏开始探索世界，恢复意识的第七天，身体差不多能下地运动。恢复意识的半个月，凌灏已经完全恢复，
    从周边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确出了车祸，而且还摔坏了脑袋，胡言乱语，他爷爷甚至要将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同时也知道了当初的确是燕樾追的他，甚至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而且两人在一年前就结婚了。
    而孟甜其实是一个过气的歌手，因为得罪了前辈被封杀，下放追杀令的正是他的好哥们顾烊。
    凌氏集团。
    凌灏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飘飞的阴雨，心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阴雨绵绵，路上积满了污水，偌大的落地窗飘上雨滴，模糊了视线。
    “凌总，这是赛普围岛的签约合同。”袁赫敲了敲门，拿着文件递到凌灏面前。
    “赛普围岛。”凌灏接过，他记得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岛，燕樾十分喜欢，里面还分布着温泉，凌灏灏大手一挥便斥资千金买了下来。
    “凌总，有什么问题吗？”袁赫看着他对着合同出神，提醒道。
    凌灏掀了掀眼皮，纤长的手指转动着钢笔，动作流畅地写下了名字。
    “你还记得我跟燕樾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年7月24号。”这个日期不是凌总的开机密码吗？怎么还问他，难道是在考验他？袁赫老实的回复，中途还分出小眼神瞄扫。
    凌灏闻言转动钢笔的手骤然一停，那天是他和孟甜举行婚礼的那一天，也是燕樾离开的那一天……
    怎么会这么巧？
    袁赫的心一停，难道是他答的不对？不应该啊，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日期。
    那为什么凌总眼里一片诧异。
    “下去吧。”凌灏心不在焉地挥挥手。
    袁赫立马拿着报告离开，动作迅速的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
    回去后凌灏将这件事告诉了燕樾。
    燕樾：“结婚那天你很激动，梦里所见可能是日有所思？”
    凌灏看着在身边熟睡的燕樾，心中激不起一丝波澜，明明只要一看见他就想跟他血肉相连，可现在却只有兄弟的情谊。
    但这么久以来，他也没有发现一丝不妥，家庭美满，娇妻在侧，完美的跟梦一样。
    凌灏睡不着起身，走到阳台上，坐到燕樾经常坐的藤椅上，古老的藤野一坐上便发出咯吱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月光洒在大地上，清清凉凉，晚风带着丝丝凉意。
    凌灏打开手机搜索。
    「经过几年的开发，赛普围岛的温泉终于走进大家的视线……」发表时间，*年1月16号。
    凌灏拿着手机迟迟不肯抬头，这一夜，他目睹了月亮的落幕和太阳的升起。
    那之后，凌灏似乎开始融入新环境，不再提起那个遥远的梦。
    恢复意识的一年后，凌灏彻底打消了自己在做梦这种想法，开始投身于家庭的建设。
    三年后，凌氏集团蒸蒸日上，凌灏面带笑容，还被评选为全球最想嫁的男人。
    光球之外，云对着身旁的燕樾说：“这下你终于可以放下心了吧。”
    燕樾看着精神抖擞，浑身散发着生命力的凌灏，脸上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把你的所有能量都用给他建设一个迤逦的梦，真是亏死了！”云不解的抱怨。
    燕樾消耗得这些东西起码够让他的灵魂再升一个台阶，不说长生不老，起码一般的灵魂奈何不了他，可现在不仅没了奖励，还搭上了前途。
    云也不知道当时让他留下是错还是对。
    燕樾看着怨气冲天的云，嘴角微勾，“人类的感情是你们这种高级智能系统不懂的，有些东西比前途和生命更重要……”
    云不屑地转头，“算了，多说无益。”
    “该开始下一个小世界了。”
    燕樾留恋的看了几眼小世界的凌灏，“你一定要幸福……”
    云在传输过程中夹带了一些私心，“希望你不会怪我。”
    就在燕樾离开后，凌灏所在的那个小世界疯狂加速，下一秒就到了老年时期，此时，燕樾已然去世，凌灏站在墓碑前，放上一把菊花。
    照片是凌灏亲手画的。
    “我要来见你了。”凌灏头发已然斑白，深深的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原来直挺的背也佝偻的不成样子。
    他的手摸向画里的人，将一朵干枯的玫瑰拿出来吻了吻。“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的花，你看，还是这么漂亮。”
    云在光球外看着，屏幕有些痒痒，这难道就是燕樾说的它不懂的感情？
    但随即发现了一个盲点！
    玫瑰，哪来的！！！
    这个幻境，燕樾根本没送玫瑰给凌灏，云急的乱码齐飞。
    光球里的人继续说着：“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你给我编织的一个梦了，我在你离开那天就已经心绞痛去世了。”
    凌灏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眼含热泪，“你的手段可真粗糙，都忘了赛普围岛我们去待过一周，还一模一样的复制，那路熟悉的我都能倒着走。”
    他边说边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惜眼泪却是苦的。
    凌灏摩挲着照片，“即使这样我也还是很喜欢……”
    苍老的脸上落下几道泪痕。
    云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都怪它太粗心，竟然让凌灏发现了这么小的bug！
    都怪它！！！
    幸好燕樾已经被他送走了，要不然他该多痛心。
    凌灏抬起头望着天，“我知道你在看。”
    云的线条乱颤。
    妈呀！这男人是要成精了吗！
    “我已经要死了，戏也演完了，燕樾也要进入新世界了吧……”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瞳孔闪着浓郁的黑光。
    “我可以去见他了……”
    云吓得瑟瑟发抖，想急忙去关掉光球，慌乱之中却点错了按键。
    “遭了！”
    云看着屏幕里消失的男人，心下一惊。
    它飞快的敲击着键盘，但怎么也找不到凌灏的数据，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会的，就一个虚拟人物而已……”云心虚地宽慰着自己，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敢停。
    直到找到最后一排资料，也没找到凌灏的数据。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