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施耐德愤怒且慌乱的神情有了一丝缓解。
    “校长！‘龙渊计划’……”
    “我已经知道了。”昂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快，“迪利雅斯特号失联，日本分部切断与本部的联系，就这些事情，对吧？诺玛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我了，包括来自分部的邮件。”
    “对……到底怎么一回事，校长？”
    “日本分部已经叛出学院，事实证明，我当初并没有彻底打服他们。”昂热轻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很担心学生们的安全，我也一样，但担心并没有任何作用。同时我相信我的学生们不会因为一件意料之外的危险事故而死亡，他们很优秀，足以应付那些状况。”
    “对了，你那边应该还没看到最后的结局吧？”昂热忽然问。
    “我只知道他们要穿过鸟居。”施耐德说：“我一直在打您的电话。”
    “抱歉，刚刚在跟庞贝说明情况。”
    “没事，校长……日本分部向您发送邮件，是关于楚子航他们的状况吗？他们还安全吗？”
    “目前来看，并不安全，邮件里还有最后一段录像。恺撒丢弃核动力舱并引爆，以此摧毁了那座海底废墟，数不清的尸守将他们包围，还有很多被称之为龙之行刑者的鬼齿龙蝰。”昂热的语气很轻松。
    “校长……您确定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活下来？”
    “施耐德，要对他们有信心。执行局局长源稚生给我发来的邮件里，有说明目前的状况，日本分部，不，蛇岐八家会进行打捞和寻找。如果恺撒他们还活着，蛇岐八家会送回学院。但如果他们死了，那也是因为任务，为了解决那条尚处于孵化中的龙类。”
    施耐德猛捶身前的桌面，“日本这群家伙！这种说法，搞得好像是学院的失误所导致的！”
    “这次事故，学院确实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至于日本那边，我会安排的。庞贝那家伙已经急疯了，让加图索先去给蛇岐八家施加压力，不必由我们来当出头鸟。你现在的任务是将恺撒他们目前的收获进行汇总，那座废墟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情很重要。”
    “收到！”
    昂热放下电话，忍不住又读起源稚生发送来的邮件。
    一封无法回复的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当您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日本分部将会彻底与过去说再见。
    蛇岐八家只是蛇岐八家，不再是学院的附属。作为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作为您的学生，我想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向您通知这件事情。
    同时我要向您说声抱歉，恺撒·加图索、路明非、楚子航和芬格尔·冯·弗林斯，在执行龙渊计划中出现意外，蛇岐八家会尽力确认他们的状况。
    如果活着，蛇岐八家会将他们送回卡塞尔学院。
    如果死亡……我并不希望结局如此，但凡事总有万一，在这次任务前，他们有签下相关的协议，并留下遗书。这次任务本就具备风险，蛇岐八家有向学院汇报过，并征得学院的允许和同意。
    他们是英雄。
    蛇岐八家第七十四代大家长，源稚生。
    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在昂热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很优秀的年轻人，曾获得过校长奖学金。
    昂热教导过很多学生，说桃李满天下也不足为过，能留下深刻印象的谈不上少，但也绝对不多。
    在自己这里领取过奖学金的，无一不是天骄。
    那个眼神清澈却又迷惘的日本年轻人，现在带领蛇岐八家脱离了学院。
    昂热不觉得自己了解源稚生，但至少能看明白一些，这是年龄带来的优势，是站在路途前方回头看闷头前行的后来者。
    是何等的果敢和实力，才能让源稚生做出这样的决定。
    昂热忽然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好好去了解日本那些家伙了，六十多年了。
    也该去看看了，尽可能和平解决。
    “诺玛，调出日本分部的相关资料。”昂热点燃雪茄，精神抖擞，“这些年里的所有。”
    ……
    源稚生安排完收尾工作后，疲惫地走上须弥座的最顶部。
    东京终于告别了连绵不断的雨天。
    眺望远方浩瀚无垠的海面，黎明的曙光悄然揭开夜的帷幕。
    属于蛇岐八家的太阳终于要升起。
    天际的那抹白色开始蔓延、变亮，海水轻轻涌动似是期待。
    源稚生想抽烟，可现在他的身上只有雪茄。
    “找这个吗？大家长。”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名工作人员将手里的烟丢给源稚生。
    源稚生稳稳接触后问道：“你是哪个组的？”
    这次行动，须弥座上的人员被划分为风林火山四个组。
    “抱歉，比较匆忙，没时间去了解这个。”工作人员的面部肌肉慢慢抽搐起来，逐渐显示出原本的面貌。
    韩秋礼貌地微笑着，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不具备危险。
    源稚生点烟的手停滞在空中，眼中的疲惫迅速消退。
    “放心，这个家伙正躺在须弥座的b区角落的杂物间，我没伤害他。”韩秋表示：“我只是想聊聊，某种程度上，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站在卡塞尔学院的角度来看，我是被通缉的危险目标，蛇岐八家是叛党，没什么区别。”
    “你的胆子很大。”源稚生只是想上来吹吹风，“至于深仇大恨，我想一直都有。”
    蜘蛛切和童子切出鞘的声音让韩秋倒退了一步，再往后退，他就会掉进海水里。
    他有自信安全逃离，拥有多种海洋与水一系言灵的自己，海洋就是家园。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上杉越，韩秋断不敢这样嚣张。
    “如果是因为我帮助了猛鬼众，那确实。”韩秋回头看了看，“你有信心杀死我的话，可以动手，大家长。我能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真的要报复蛇岐八家，仅凭我一个人，就可以让整个蛇岐八家只剩下你和上杉越，还有绘梨衣小姐。团结一心的蛇岐八家会时刻怀疑自己人吗？”
    如果没有夏弥的龙血，以韩秋现有的血统，很难达到瞒过那位工作人员的上级，更不会维持长达两个小时的伪装时间。
    “谈谈，我想我可以解释，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敌人，猛鬼众‘王将’。”韩秋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我是被他利用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温柔的象龟恰巧是那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