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这次西行,其中一个任务便是要搞清楚,胡人入侵晋国的原因。
大家之所以称胡人为胡贼,其实就是因为他们经常过来边关打家劫舍,但他们抢了东西便会返回草原,一般都不会逗留。就算拿下了城池,他们也不会管理。
这次胡人南侵,之所以引起那么大的关注,主要是因为这一切都太反常了。胡人组成联军,这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要知道胡人很多部落之间本来就是世仇。
其次这次胡人一改以往的作风,进攻方式更诡异神秘、步步为营,大有逐鹿中原之意。
战争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为利益而战,另一种是为生存而战。利益之战可以通过谈判来调停,而生存之战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胡人举国南迁,除非全部臣服于中原四国,否则必定是你死我活。然而胡人向来高傲自大,从来不把华夏放在眼里,所以这一仗,恐怕所有的人都不能幸免。
要是在以前,这种假设洛云多半都会持怀疑态度,然而这事却是由薛定所提出,那她就不得不相信了。而且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也就能说得通了。
目前战争涉及的仅仅是晋国的几个郡,但早已死伤数十万,还有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洛云不敢想象,如果全面开战,那华夏大地将会是哪种景象。
“洛姑娘,麻烦你去找一下大黑子将军,让他们务必在黎明前离城。现在战斗的目的并非歼灭匈奴,也并非守城,只要平民百姓撤出去就可以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虽然外面的战争还在继续,但薛定已经能猜到结果了。在这里想歼灭匈奴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把他们赶出城而已。
其实这第一个回合只能算打平手,薛定怕晋军再轻敌大意,到时候不肯走,那就完犊子了。
洛云也明白薛定的意思,如果胡人的目标是整个华夏,那这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守下去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攻城战。
“如今城中危机四伏,恕我不能离开薛公子。”洛云说道。
薛定心里不禁一笑,一位公主跑到这里给别人当保镖,这算什么事?还是读书好啊,只要知识到家,到哪里待遇都好。
“好吧,那你扶我一把!”
薛定现在是实在动不了了,刚才降落时被摔成狗,不过小命还在,断胳膊断腿什么的,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薛公子受伤了?”洛云一惊,连忙过来帮薛定检查伤情。
“没大碍,就是把老腰给闪了。”薛定连忙摆摆手,连忙制止洛云。
洛云轻轻把薛定从床上扶起来,薛定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但实在支撑不住,又躺了下来。
“不行,我再缓缓…这样吧,我身上绑了一套衣服,你帮我掏出来,我得把匈奴这套衣服换了。”
洛云一脸的担心,现在这薛定可是宝贝中的宝贝,她还没有把他弄回东吴,怎么可以让他伤了呢?于是她连忙帮忙掏衣服,想尽快把薛定送到军营。
因为薛定现在只能躺着,动都动不了,所以衣服他也换不了。洛云执意要帮他换,他也没办法拒绝。反正天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他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扭扭捏捏不成。
“公子…你这望远镜怎么放在这?”
洛云正在帮薛定换衣服,忽然发现什么东西有点碍手,正准备拿开。
“哎呦我去…快放手!”薛定一惊,连忙拽开了洛云的手。
薛定也没有留意,刚才他正在想着天气异常的问题,而洛云换衣服又非常生手,到处乱碰,所以某些地方起了反应他都不知道。
“薛公子为何如此惊慌失色?”洛云不明所以,便问道。
“你说呢!你该不会连男人的…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薛定也很无语,不过古人的思想没那么开放,没结婚前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也算正常。但他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身边那几位美女为何就什么都懂?
“啊?这莫非是薛公子的…”洛云目瞪口呆,连忙用手捂住了脸,不过她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你们男子…都不一样的吗?”洛云红着脸问道。
“不一样…你见过?都差不多吧!哎呀…”薛定咬着牙把衣服换上。
“我见过我弟弟的,和你的…不一样,你的好奇怪…”
“啊?你弟弟?他几岁?哎呦…我的老腰…”
“七岁…”
薛定:…
洛云干架一流,但她并不懂医学,所以对薛定的伤她也束手无策。薛定想去见大黑子,而洛云则坚持要去找医工,也就是军医。
经过一番协商,两人最后决定去东城找林战,那斯肯定也在军营休养。
薛定连站都站不稳,加上洛云执意要背他,所以他也没有拒绝,只能让洛云背着试试了,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薛定比洛云也高不了多少,加上洛云又是个练武之人,所以背着薛定,就跟背着个小朋友似的。
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哪里有伏兵,所以一路也是走得非常小心。
“薛公子,以你之才,为何不出仕领兵,平复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洛云边走边问道。
“洛姑娘说笑了,我就一个小先生,何得何能?自己都亡命天涯,还谈什么拯救天下,再说了我又不是奥特曼。”
薛定除了她老妈,平生被第二个女人背,说实话,他感觉非常不自在。最重要是他搂着洛云的脖子,闻着她身上诱人而独特的香味,难免会胡思乱想。
“奥…特曼?薛公子言重了,二十余万晋军都难敌八万羯胡,而八万羯胡在薛公子面前则如土鸡瓦狗。若公子愿意入仕,胡贼岂敢如此猖蹶?”
洛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要搞清楚薛定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能把他拐到东吴,那接下来就算天下大乱,也能保吴国一方太平。
虽然她不是皇子,但维护他们洛家的江山,就算是位公主也义不容辞。再说了,如果她不抓紧建功立业,恐怕这次回去就得被她父王赐婚了。
这个时代,大部分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十六岁早已结婚生子了。二十岁还没出嫁,那就是高龄剩女了,要是二十五还没结婚,那身边的人肯定都会指指点点了。
好在洛云身为一国公主,现在也才二十三,大家都不敢议论皇家,但她的皇帝老子天天都在唠叨。要不是她太能打,早就被绑去送人了。
薛定摆摆手,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首先,我压根就不懂兵法,更不懂什么治国之道,我撑死就是个教书先生;其次,我不会骑马,不会耍大刀,甚至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最后,我只想老老实实地做个平民,其它事不合适我。”
洛云走到一转角处,顿了顿,再继续往前走去。
“难道薛公子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天下的黎民死于非命?看着胡贼烧杀掠夺,丧尽天良而无动于衷?”
薛定忽然感觉到不妙,被洛云这样背着,某些地方受到刺激,发生了化学反应和物理变化,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关键是现在就在人家的背上,而且洛云还把斗篷脱了,披在了薛定身上。
“洛姑娘…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吧。”薛定连忙说道。
“我不累,还是抓紧时间…”
洛云忽然身体一颤,随即停了下来,很显然她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的呼吸明显加剧了,全身还不禁哆嗦了一下,但她故作若无其事,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别说洛云,就连是薛定的脸都开始发烫了,他不是害羞,是觉得太尴尬了,这都叫什么事!不过见到洛云不动声色,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提醒。于是故作轻松。
薛定没心没肺地一笑,道:“不然怎么着,我又没有那么大能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每个国家也都有自己的运,就算我能平息一两场战争,那也没办法改变人性险恶的一面,是吧!很多事情都有它自己的发展轨迹,又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
薛定顿了顿,继续说道:“赢得一场战争又怎样?老百姓能过上和权贵一样有尊严的生活吗?打下整个天下又如何?平民百姓能和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同样的晚餐吗?”
“皇帝和平民,永远都不可能平等。既然人没有平等这一说,那战争肯定会一直存在。就算我变超人把那些匈奴都赶走了,你们四国难道就不会再打架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性的丑陋难以抹去,就算打赢了,又能改变什么?这不过是一场无趣的游戏罢,而我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过客。当然,我也希望世界和平,但我实在不想掺和这种没意义的争斗。”
薛定也不知道洛云能听懂几句,但这确实是他内心的话。要是在后世,国家需要他,他理应奋不顾身,因为那是他的世界。但在这里,他只不过是大草原上的一个游客,他一旦过多干涉,那他迟早也会成为这草原上的一员。而他的父母还在等他,他得想办法回去。
洛云心中一颤,她没想到薛定把天下大事看得如此轻淡,就像是一个局外之人。她更没想到,薛定对人性竟有此等见地,就像是一个得道的老者,早已把一切都看通透。
“那薛公子此战为何又要出手干涉?而不做一个旁观之人?”洛云依然有些不解,便问道。
薛定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不是遇上了嘛…再说了,我不出手,那我也走不掉啊!”
洛云顿觉无语,这薛定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这小子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狂放不羁;时而宛若世外天人,时而又似闹市地痞。
“洛姑娘,不然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你这走走停停,一颠一颠的…怪累的,我说不定自己可以走了!”薛定有点受不了了,连忙说道。
洛云的脸刷一下火辣辣的,心里不禁暗骂道:“这死家伙,好端端的,干嘛又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