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
少实趴在水池边，身上是残破的载荷袍。基地长官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飞行的风险都是不可预知的”
少实站起身，拿着眼前的那盆水浇到头上。
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基地长官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格从远处走来，走到他身边，陆少实抬起头，
“孩子，你的搭档放弃了，按照规则，你可以退出，没有人会为此责难你”
陆少实有些震动，他看向西格。墨镜里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确信，那眼神一定很复杂。
他没法怪搭档，也是，没有手册指引，没有安全保障。一上来就遭遇九死一生的严重故障，任何人如果谴责他们，那都是缺少人性的。
但是他心里还有其他的芥蒂。
“我继续”他支起身子，回答道。
“你不怕吗”
陆少实从他手中一把抽过毛巾
“怕，但我更怕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最后看了一眼西格，走了
陆少实换了一套载具，紧接着就爬上一架新的空舟。战机在空中呼啸，落地后，卸下装具。拿着数据飞步进了主楼
“舒师姐”
云体实验室，陆少实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实验桌前的一位叫舒叶的师姐----她是首席性能工程师，在此前的定型交流会上少实和她交流过想法。
“这个响应有点太快了，你能帮我调出它的法则吗”
师姐对着算筹机操作了下，从那堆如乱麻的模块中找到一个接口点进去
虽然有心理准备，陆少实还是有点惊讶“这么多东西，你怎么知道该找哪个”
“这里有代号的嘛，他是把那堆东西封装在一个小模块里了，而且你记着，这个长成三角的就是增益”
“他原来是多少？”
“点六”
“设成这个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吗”
“没有什么原因，一般的设计规程是这样的”
“把它改成点三吧，我感觉之前的有点不稳定”
“好”
他们调整完这个参数，师姐把这些模块导到云里。少实只见一团写满字符的阵列被拉出来，被舒师姐小心翼翼地举着，这在空中熠熠闪光的字阵真让他感觉有一种强烈的美感。她转了个身，把这团字符放进模拟器的云室里。
少实拿着算筹机跳上模拟器
拉出几个显示窗口后，他们便开始了试验。到时间步长结束后。
“感觉还是太快”陆少实看着调出的曲线，指给师姐“你看这里，它发散的很大，根本无法控制”
“那要不要再调小一点”
“不”陆少实想了想，“我觉得可能是其他问题”
他盯着显示屏上的阵列图，凝神思索
“要不换一个思路，我们不要在控制器上加阻尼导出”
“你的意思是？”
“是不是可以在输出上加个阻尼参数，然后返回到处理器，然后再导出”少实捏了捏下巴“这样的操作是可行的吗”
舒叶师姐点点头“当然，这个想法好棒，你怎么想到的，我还没有想过这个”
陆少实看着眼前的叶形。
“因为本来这个流场的改变会反过来改变他的迎角”
晚间，水房。西格在旁边。
“失速尾旋是三角翼飞行器最致命的弱点，也是最危险的科目。当年我就是因为这个科目连续失败两次，被判定无法通过信心测试。从此我在这里一直带教，希望有人能攻克它”
陆少实。
“现在操纵法则的调试，你有信心吗”
他手撑着水池的台沿。
“我再试一次，但这一次，我要和大头一起上”
西格摇摇头
“你知道的，我们有规定，最好的朋友不能一起上机试飞”
陆少实笑笑，额前地水滴顺着发丝滴下
“凛冬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温度过低，谁也飞不了”
“那也不行，我可以等明年再招到其他的人”
“错过这次试飞窗口，下一次集光玉的活性和天气匹配，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光圈归零”
“打开点火电门”
“高度一万”
“方向舵卡死了！”
羽甲很快天旋地转，陆少实在一片紧张中，深深呼吸。
天际线天旋地转，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眼前的驾驶杆。
“高度八千石头”
他忽然脑海一亮。
“大头，反杆反舵！”
“疯了吗！”
“高度八千”
“相信我！干掉该死的机器”
丁大同恍然大悟，他明白自己搭档想要干什么。
“反杆了！”
陆少实拼死地力气抵住舵，“当”，算筹机失效的警告响起。整个机头开始像石头一样下坠。
“高度六，，，四千”巨大的下降率让高度报告都来不及了。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飞机好像疏于飘落了一下。两人几乎同时看准
“改平坡度！”
空中，飞机似乎停止了翻滚的意愿，机头朝着一个点扎去。它在剧烈的俯冲中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空气动力学性能。使得副翼强大的制止了任何滚转。
“地形，地形，地形！”
“拉起”
“点火！”少实大喊道
丁大同一口气搬开面前所有的红色护盖，接通里面的电门。
伴随着一串火舌，火箭助推加速。飞机在离地一千尺的时候拉出一个筋斗，呼啸着渐渐爬升。
塔台里爆出一阵剧烈的欢呼，所有人站起来，扔起帽子。人群相互拥抱，捶打庆贺。
陆少实和丁大同在一片掌声中降落。走向人群。
集光玉重型甲的试飞完成了。陆少实丁大同在他们的掌声中走回大楼，两侧都是祝福他的基地科研人员。少实在他们地簇拥中戴上红花，穿过走廊，打开橡木梁酒。他们共同举杯庆贺。少实看着他们，笑着，他们向他祝福，他也向他们祝福。
他和他们一起笑着，但心中在欢笑中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不安。他和西格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掠过一样的神情。少实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那是同一种隐忧。
重型甲完成了，集光玉光圈加满的那一瞬，是真的有破风畅快的快意，常规的振翅甲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姑娘走猫步一般悠悠弱弱。
但是这种集光玉流质只能燃烧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后，它将失去所有的动力，只能飘降回来。
只靠通明玉的这一点点能量根本不够。
他们需要更强的推进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