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微微震动，余歌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赵平。
赵平注意到余歌的动作，兴致盎然地问道：“不看看吗？”
“说不定是男朋友的信息。”
余歌否定道：“是阿姨家的小孩，我没交男朋友。”
“可我怎么听说……”赵平问出了和方旭兰相似的问题：“宋家的那位对你有意思？”
余歌冷静道：“不过一时兴起，如今已经各回正轨了。”
余歌知道，后面每一个见面的代表都会问上这么一回。
宋静深这三年来对她炙热的爱毫不掩饰，但凡调查过她的人，都能查出这一件事。
不问是不可能的，即便调查出过往三年她都坚定地拒绝了，也必须当面确认一番。
以免为人白做嫁衣。
赵平满意地点点头，畅快地扫向窗外的景色。
窗外晚霞灿烂，烧遍天幕，狂热的红光自天空倾泻而下，一切都成了红色。
赵平思量一二，重新望向余歌。
对面的少女依然沉静克制，不骄不躁。
一个平民，能排名16，还能被陈教授看上，刚才的想法建议也相当有用。
赵平拿定主意，笑道：“稍后有安排吗？”
他满意，但余歌却是有些抗拒。
赵平并不想改变现状，他只想进一步控制民众，比方旭兰还不如。
余歌垂下眼帘一瞬，又抬眼望过去，正要开口时，赵平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们这类人都是有点执着的。”
每个成功往上爬的平民，大部分的初心都是帮助底层民众。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在他们爬上去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天然地与曾经的朋友们对立。
“你想改变他们，保护他们，但他们能理解你吗？”
赵平笑道：“唯有利益，才能组成永远的坚固的联盟。”
屠龙者终成恶龙，没有人不被迷惑。
陈与平喝了四十年红茶，如今还能嚼得下那些粗糙的茶沫子吗？
赵平很自信，但年轻人，总要点时间转化，才会明白身份转变。
赵平笑眯眯道：“我查了特督局的档案，你平时是有兼职的习惯吗？”
余歌点头，赵平接着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特督局近期人手紧张，你是否有意前往特督局担任接线员一职？”
“这份兼职的时间在工作日晚上七点到十点时分，与你原有的并不冲突，待遇比照正式员工。”
余歌沉思一二，果断应下：“好，我会试一试。”
赵平又掏出一份资料，微笑道：“想好的话，这些都可即刻转入你的名下。”
说完，赵平起身，向余歌伸手，余歌起身握住他的手，他笑道：“期待你的回复。”
他松手，转身离去。
余歌坐回去，抿了口冰美式。
真苦啊。
是平时生活没吃过苦，所以才会热衷于喝咖啡吗？
余歌凝视着悬浮在透黑色咖啡液中的冰块。
“你、你好。”
犹豫的问好声响起，余歌回过神，抬头看去。
肤白俊秀，穿着一身黑色执事服，是刚才的那名侍者。
他面颊微红，极其害羞，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柜台。
余歌顺着视线望去，柜台处几名同样俊朗美丽的男女侍者都眼眸发亮地望着这边。
对上余歌视线的一刻，其中几人立即低下头，装作擦杯子整理柜台的忙碌样子，倒是那名长发飒爽的女侍者大大方方地对余歌眨了眨眼。
余歌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俊秀男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他愣愣地看着余歌那双透亮清澈的眼眸。
和直播时一样温暖明亮啊……
想起直播那天的她，俊秀侍者鼓起勇气道：“我、我想请你给我签名，还还想合照。”
余歌愣了一下：“签名合照？”
侍者听到余歌的重复，有些慌乱：“是、是要求太多了吗？不用合照了，给我签名可以吗？”
余歌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跟她要签名和合照？
侍者看余歌久不说话，有些着急和沮丧：“不不不了，是我太唐突了。”
他抬眼，漂亮的眼眸望向余歌，紧张得语无伦次：“我是想告诉您，我、我很感谢您，很崇拜您，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
“你真的很了不起。”他两眼发亮地看着余歌，鼓起勇气说完，垂头要走时，余歌叫住了他。
“稍等一下。”
听到余歌的声音，他怔了一下，呆呆地回头：“是叫我吗？”
余歌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要我的签名和合照？”
“你认识我吗？”
侍者眼眸发亮，激动道：“我认识你，你是上州大学的余歌。”
“我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你，你很厉害。”
能考进上州大学，成为陈教授的助教，还敢于在那么多记者媒体面前为发表想法。
不是她那天所说，他们直到今天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什么政策。
包括那天……
侍者微红着脸，向余歌走近一步，半蹲下身，以仰视的姿态抬头注视着余歌，轻声道：“那天，我也在那辆公交车上。”
“你真的很厉害。”
他说着，眼底倒映的全是余歌的身影，如最忠诚的信徒仰视着自己的神明。
余歌抿了抿嘴，移开视线：“签名——要签在哪里？”
“是用我的手机合照吗？”
侍者微怔，继而狂喜道：“可以签到我衣服上吗？”
他把袖子往上扯，露出里面白色衬衫板直的袖口，微红着脸递来一只笔：
“签袖口就好了。”
余歌有些生疏地签名合照后，拿起资料起身要走时，又停下脚步，回头对桌子旁的那名侍者说。
“你也很优秀，能脚踏实地地坚持到现在，凭着自己的努力站在这里，已经很棒了。”
凭这名侍者的外形，他完全可以成为某个贵族的上门女婿，但他如今却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做着一名侍者。
余歌眉眼弯弯，笑着说：“世界最需要的，是你这样踏实努力的人，加油。”
那名俊秀昳丽的男子瞳孔剧烈收缩一瞬，火红的晚霞从窗外烧到他脖子上，耳廓上，白皙的面颊上。
余歌转身离去后，被同事杵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浑身赤红。
太、太温柔了。
他眼眸水水的，低头看向袖口潇洒的两个字。
——余歌。
这样的她，太让人心动了。
心跳好快，完全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