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今日是来投诚的。”沈嫔开门见山,直接道明了来意。
德妃饮茶的手一顿,继而笑着对沈嫔道:“本宫不懂妹妹在说什么?什么投诚不投诚的, 在这后宫当中,大家都是姐妹,自是互相互助。又不是战场上两军对敌,何谈投诚一说。”
沈嫔见德妃装糊涂也不恼,她直视着德妃的眼睛,“嫔妾知道娘娘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边给董嫔下套一边又给她下药吧。”
德妃不笑了,“放肆!”
“沈嫔,本宫体恤你失了孩子,痛彻心扉所以才满口胡言乱语,只是这话可不能无凭无据的乱说,否则本宫定然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沈嫔却有恃无恐,她眼睛看向殿中的香炉,丝丝缕缕的香烟从香炉中飘散而出。
“嫔妾跟随父亲在扬州的时候曾听说扬州瘦马的事情,嫔妾好奇,便叫人寻了扬州瘦马所用的香料,那味道,嫔妾记忆深刻呢。”
方才在外面遇见董嫔从您宫中离去,她身上的味道虽然淡,但和嫔妾曾经闻过的,一模一样,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巧合了呢。
德妃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未料到竟是有人能认识那等下三滥的东西。董家势大,董嫔又与她来争权,若再叫她生下孩子,万一是个皇子,那她就有了比姜琬还难对付的敌人。
借着一起处理宫务的时机她宫殿里燃起了一种秘香,这种香闻多了会使女子不易有孕,也会使有孕的女子胎儿不稳。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德妃竟然会以这种自损的法子去对付董嫔,所以董嫔虽然不动她这里的茶水点心却还是着了道。
沈嫔看着德妃变脸,她轻轻一笑,苍白清冷的脸上因为这一抹笑容立马变得潋滟起来,只是这抹笑容消失的很快,沈嫔的脸上重新变的清冷。
“嫔妾说这些也不是要对娘娘做什么,嫔妾所求不过是想娘娘为嫔妾的孩子报仇。”
德妃重新看向沈嫔,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可太对了,放着这么一个敏锐的人在敌对阵营中那才是她的心腹大患啊。
“嫔妾的孩子皆因大公主才失去的,唯一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的贤妃也颇有嫌疑,嫔妾势薄,单打独斗根本斗不过慎妃一派,更是动不得贤妃,我愿意为娘娘驱使,只求娘娘将贤慎二妃扳倒,为嫔妾报丧子之痛。”
“哦?你能为本宫做什么?”德妃终于开口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如今娘娘最头疼的不就是董嫔吗。皇上重用我父亲,娘娘也是看的到的,董嫔是嫔位,嫔妾也是嫔位,娘娘动不了手的,嫔妾可以为娘娘代劳,两虎相争必有损伤,娘娘且等着瞧着嫔妾的诚意吧。”沈嫔轻声道。
“哈哈哈。”德妃用帕子捂着嘴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那就叫本宫好好的瞧瞧你的本事吧,沈嫔。”
送走了沈嫔翠柔皱着眉头问:“沈嫔的话可信吗?”
“那就看她如何做了。”德妃站了起来,“那香既然被发现了就处理了吧。”
“是。”
素锦扶着沈嫔从钟粹宫中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
“娘娘。”翠柔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沈嫔眨了眨眼睛眼前重新清晰了起来,她借着素锦的力气站了起来,“走吧。”
素锦心疼不已,娘娘小产后气血两亏,还未养回来,经常头晕,今日还要出来,她劝不了,只能更加用力的搀扶着沈嫔。
“娘娘,回去奴婢给您叫太医。”
沈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嫔一去钟粹宫姜琬就收到消息了,她叹了口气,“怕是风波又起了。”
“娘娘,您歇的也够久了,快来练习了。”映雪按照姜琬的嘱咐提醒她。
姜琬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只有练习了舞蹈才知道没有不被痛苦折磨过的舞蹈生,耗腿,压腿,压胯,撕腿、踩叉,贴墙耗横叉、搬腿、耗腰、悬凳压腿、压脚背,哪一个不比十大酷刑。
“娘娘,放松,放松,呼,吸,跟着奴婢的节拍来。”曹师傅压着姜琬的手和背往后使劲儿。
“啊,奥奥,痛痛痛,啊!”
阿贝被这野兽的嘶吼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就见他的母妃保持一个怪异的动作,一个人正在掰她的腿!
阿贝蹭蹭蹭爬过去,照着舞蹈师傅的手臂上就来了一爪子,他站起身,伸手把舞蹈师傅往外推。舞蹈师傅被抓痛了也不敢吱声,顺着二皇子的力道往后退。
姜琬轻轻的倒在地垫上,刚刚压了腿,她实在没法一下子站起来,阿贝趴到姜琬的身上,两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姜琬,他也不说话,见姜琬的眼角滑落一颗泪珠,他伸手给她擦去,挪动着小身子过去伸手揽住姜琬的脖子,大头放在她的胸口,无声的安抚她。
姜琬终于缓过去那股酸爽,她伸手拍了拍阿贝的后背跟他解释,“刚刚舞蹈师傅在帮助母妃练习舞蹈,不是在伤害母妃,阿贝不害怕哦,不怕,不怕。”
“锅锅,打。”
阿贝的意思是叫阿宝过来打舞蹈师傅,这小子什么都是叫哥哥,这个家没他哥得散。
姜琬笑着抱着他坐了起来,耐心的和他继续解释:“你看母妃的宫人都在呢,他们都没有紧张害怕,说明母妃没有事儿,阿贝不用害怕。”
“阿贝要不要学舞蹈,母妃叫师傅教你,母妃觉得这一字马对你来讲真是易如反掌。”姜琬故意说笑。
阿贝默默的推开姜琬,从她怀里爬出去,回到自己奶娘那边了,他小身子坐在奶娘身边,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将周围的人逗得发笑。
“曹师傅,我看看您的手臂。”姜琬起身过去看舞蹈师傅的手臂,起身的那一瞬痛得她龇牙咧嘴,她做什么要受这份罪啊,改学音乐不好吗。
“娘娘,二皇子手劲儿并不大,奴婢没事儿的。”曹师傅伸手搭住被二皇子抓到的地方,不叫姜琬看到。
阿贝的手劲儿姜琬是知道的,那一下子指定得破皮了。
姜琬知道,曹师傅即便是被抓伤了也是不敢追究的,阿贝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曹师傅只是教坊司的伶人,便是今日手被砍断了也得笑着问一句可砍高兴了,这就是现实。无论哪种社会,底层的小民连讨一口饭吃也得小心翼翼的,这种经历她也经历过,所以她懂曹师傅这种息事宁人即便吃亏也隐忍的心情。
“曹师傅,我今儿也累了,便先不练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曹师傅知道贤妃娘娘这是变着法儿的叫她回去休息,心下感动,忙谢过姜琬,起身回去了。
姜琬给映雪使了个眼色,映雪后头便备了一些东西赏赐给曹师傅也算是补偿了。
舞不练了,姜琬就抱着阿贝读故事书,“那座不太行的山......”趁着他不注意给他将长出来的指甲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