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采薇想去天牢看望家人,可她出不得宫,只能让她的小太监陶光去找找门道,看看有没有人能替她走一趟。
可是现在人人都知道毕家 出事了,大家都对毕采薇避之不及, 还是陶光找了自己菜库负责往宫里拉新鲜蔬菜的老乡好说歹说又奉上许多银钱,这才让人答应替毕采薇去天牢里走一趟。
“如何了?”毕采薇看着陶光走了进来心急的迎了上去。
陶光低声道:“说是很不好,狱里用了刑,毕大人和毕公子听说已经不成样子了,毕夫人......听说是病的起不来身了,狱里缺医少药的,只能熬着了。”
“娘亲......”毕采薇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娘什么脾性她还不知道吗,那是连家里的小妾都会忍让的泥菩萨性子,家里的这些事情她肯定都是没沾手的,可现在却要受牵连,在牢狱里受苦。
“那其他人呢。”乐巧忍不住问陶光。
陶光悲悯的看向乐巧,这主家犯了这么大的罪,这下人要么和主人同罪,要么就是发卖了,一家子拆开,天南海北的卖去不同的地方,这辈子估计都再见不着面了。
“下人们不知道关押在哪里,我那老乡去了也只见到了毕大人一家。”
乐巧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她或许就此永远失去了家人的消息,死生不复相见。
毕采薇日夜煎熬,每多一日,她的父母兄弟就多受一日的苦,她抱着十一公主去求见皇上,可皇上根本没让她进去,只让人来传话,说她要是一心想跟着她的家人一起的话就收拾收拾去天牢吧。
毕采薇回来委屈的哭了一场,怎么说她和皇上也同床共枕过,她们还有个女儿,怎么能如此绝情的对她。
她哭的伤心,可她的爹娘兄弟还等着她救命,她不能不管,于是她擦干眼泪开始四处求人。
可这个时候,谁愿意沾上这事儿呢,若只是贪污也还好,这当官儿的就没有不贪的,罢了官好歹求求情能留条命,可是毕家这罪行可不单单只是贪污而已,这事儿可戳到皇上的肺管子上了,那谁敢跟皇上对着干。
毕采薇被客气的拦在了钟粹宫外面,德妃拒绝的还算体面,起码派了她的大宫女翠柔出来拒绝她。
“我们娘娘昨个儿处理宫务晚了,今早起来就头痛的不行,正巧歇下了。奴婢也知道常在的难处,只是这事儿恐怕我家娘娘也有心无力,皇上最忌后宫干政,我家娘娘去求情只怕是适得其反。常在不妨想想有无宗亲好友在朝为官,他们男人说话总比咱们女人说话管用。”
话说的很客气,但意思就是那么意思,帮不了。
毕家本就是乡绅起家,最有出息的就是她爹了,做到了县令的位置,哪里有什么宗亲姻族可以相求,至于她爹的好友,同他一般的芝麻官儿,哪里在朝上说得上什么话儿。
“我家娘娘还担心常在忧思过度,特意寻了好的参茶说要给常在补补,只是不巧今日身子不舒坦,正巧常在您来了,奴婢便直接给您了。”
再待下去就是不识趣儿了,毕采薇抿了抿唇,强撑起笑脸,“多谢翠柔姑娘。”
“主子,这如何是好,连德妃娘娘也拒绝了您,怕是没人能救老爷太太了。”乐巧语带哽咽,心头惶惑又迷茫。
“我们去淑妃娘娘那儿试试。”毕采薇道,
淑妃跋扈,平日里都不正眼瞧她们这些低位嫔妃,如今上门相求指不定被怎么羞辱呢,只求求她能发发善心,让封大人为她的父母兄弟说上一句。
毕采薇和乐巧一路走到翊坤宫,她总觉得那些经过的宫女太监在背后笑她,她忍着不适敲响了翊坤宫的大门。
“劳烦通禀一声,我想求见淑妃娘娘。”毕采薇好声好气的对守门的小太监说道。
封家对于毕正卿敢自称皇上的老丈人非常生气,在他们心里,从先帝到如今,只有他们封家才是皇帝真正的岳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淑妃的父亲也都不敢在外面自称国丈,他毕正卿一个山鸡也敢鸠占鹊巢,委实恶心人了。
被恶心到了的封家还让人狠狠地招呼了毕家众人。淑妃对毕采薇也更加的厌烦。
守门的小太监早就得了吩咐,因此对着毕采薇也不客气,“我家娘娘不见客,毕常在还请回吧。”
“还请帮忙通禀一声吧,我真的有急事求见娘娘。”她将荷包塞进小太监的手中,求着他让自己进去。
“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他说着将毕采薇往后一搡。
毕采薇躲闪不及,被他推倒在地上,手心在粗粝的地砖上搓破了皮,痛的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了? ”曹贵人从外面走进来,看清地上的人她笑道:“原来是毕常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说着也不等人回答,兀自进了翊坤宫。
小太监将荷包扔回毕采薇身边,将宫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毕采薇忍的眼睛都红了,才忍住没让泪水掉落下来。
“主子。” 乐巧伸手扶起毕采薇,担忧地叫了一声。她想用帕子给毕采薇包扎伤口被她一把挣开。
“无事。”她深吸一口气说:“去景仁宫。”
“可是主子您......”
毕采薇打断她的话,“走吧。”
不出所料,蔡妃同样对她避之不及,毕采薇怔怔的盯着景仁宫的牌匾颓然不已,这宫里她还能求谁呢,谁都不会对她施以一点点的怜悯的。
老天爷,这世道怎么如此不公平呢,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生活的这么好,偏偏她要遇到这么多的艰难。
“毕常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毕采薇转过身,就见谭静和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敛了神色打算离开,这满宫里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还在外面给人家瞧个尽兴不成。
谭静和在毕采薇要离开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别怪表姐,我们这些人,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是,还不都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能影响皇上什么。你与其这样四处碰壁还不如去找宫里最能影响皇上的人去,她一句话可比咱们说再多话都管用。”
毕采薇心中一震,是啊,她怎么就一叶障目了呢,宠妃的一句话可比旁人再多的辩解都有用,只要,只要姜琬肯替她说话,皇上就算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也会留她家人一命的。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她狐疑的看向谭静和,这人有这么好心来提醒她?
谭静和神情悲哀,“或许,是同病相怜吧,若是我的父母有人能替他们说两句话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留他们一命,我就不会成为没爹没娘没有宗族的女子,日日夜夜背负着歉疚活着。”
毕采薇垂下眼睛,是啊,她不能像谭静和一样,孤魂野鬼一样留在世上,她得救她的家人。
谭静和看着毕采薇匆匆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去吧,在最有希望的时候被人亲口拒绝,相信毕采薇一定会痛彻心扉,嫉妒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