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
    整个宁州城，只有市局办公大楼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一楼审讯室，纪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语音低沉：
    “高科长，重案组的手段，想必你清楚得很，早点实话实说，咱们双方都少受罪……”
    原本不停打瞌睡的高琳，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再次惊醒，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摇头：
    “我……说过，再……没什么要交代的！”
    纪凡勃然大怒。
    臭女人，摆明了打算硬扛到底是吧？
    行！
    他虎着脸，从凳子上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做出动手的架势。
    高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想动手？好啊，来吧，老娘若是皱一皱眉头，就跟你姓纪！”
    我去你大爷的！
    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的纪凡，这下彻底绷不住了。
    这娘们儿成了阶下囚，还敢如此嚣张？
    他一脚踢开凳子，就要冲过去。
    幸好身边的刘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纪凡：
    “纪头儿，别冲动，她是故意激怒你……”
    高琳涩然一笑：
    “刘美彤，没看出来，这几年审讯水平见长啊！”
    刘姐刘美彤哼了一声，黑着脸没说话。
    要想撬开一个熟悉警局流程之人的嘴，是非常困难的。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张笑嘻嘻的脸，从外边探了进来：
    “老纪，刘姐，没打扰你们吧！”
    纪凡喘了口粗气，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兄弟，你来的正好，快点帮忙让她招供，哥哥我算是黔驴技穷了。”
    高琳低着头，散发遮掩的脸上，闪过一抹轻蔑。
    你拿张恪当救命稻草，却不知他早已经是老娘的手下败将。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熬过这段最难的时光。
    张恪将门推开一道缝，扁着身子挤了进来。
    “不好意思哈，这个时候打扰高科长了！”
    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身体却老实不客气，在纪凡踢开的椅子上坐下。
    高琳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知道对方打算使用车轮战。
    这也是重案组对付犯人，最有效的办法。
    很可惜，对老娘没用。
    高琳深知，隐藏的秘密一旦暴露，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为了活命，她只能选择硬扛。
    想到这里，高琳抬起头，将遮挡面部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对着张恪淡淡一笑。
    这笑容，有嚣张，也有挑衅。
    张恪恍若未觉，自顾自将带进来的牛皮纸袋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认真看了起来。
    女警刘美彤哭笑不得。
    张恪纯属浪费时间。
    这办法要是有用的话，高琳不早就招了嘛！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张恪笑眯眯的抬起头，将手中的资料分出一部分，交给她：
    “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莫不如拿这些东西解解闷！”
    刘美彤翻了个白眼，正想婉言谢绝。
    目光无意中在眼前的资料上扫过，那双布满了血丝的杏眼，立刻变得比桃子还大。
    “这……这……这……是真的？”
    张恪好整以暇的点点头：
    “怎么样，姐，这下子不困了吧？”
    刘美彤条件反射的用力点头。
    还困个屁啊。
    这小子果然有本事，竟然能拿到这个东西。
    对面的高琳，眼底闪过一抹焦急。
    直觉告诉她，张恪拿出来的资料，应该跟自己有关。
    可惜苦于被困在特制的椅子上，她想看一眼，却是没办法办到。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纸张的翻页声。
    高琳心中压力越来越大，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现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诱因，就能导致全面崩塌。
    “咣”！
    站在张恪身后的纪凡，愤怒的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该杀，都该杀！”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原本绷紧神经的高琳一大跳。
    张恪似笑非笑的抬起头，嗔怪的骂了一句：
    “老纪，这么点事儿，就沉不住气了，你的养气功夫还得多多锻炼呐！”
    “靠！”
    纪凡不服气，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反驳：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思阴沉得像只千年老狐狸……”
    张恪翻了个白眼：
    “老纪，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旁边的刘美彤抢着笑道：
    “很明显，纪头儿是在讽刺你，咯咯咯………”
    旁观的高琳，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对手能够肆无忌惮的说笑打闹，证明他们已经找到了解决难题的办法。
    而这个东西，就是张恪刚刚带进来的牛皮纸袋。
    “张恪……能给我看看，那上面写了什么吗？”
    高琳终于沉不住气，主动开了口。
    张恪心中得意。
    不怕你不说话，就怕你装死。
    我既然拿了这东西进来，就是打算给你看的。
    笑眯眯的抓起自己看的资料，站起来走到高琳面前：
    “高科长想看，当然没问题！”
    高琳顾不得别的，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资料。
    资料很厚，大约有十几页的样子。
    “2022年4月16日，收月亮湾会所顾明远1000万元，外加字画一副，明中期宣德炉一座！
    2022年4月18号，通过沐阳警局高超，交付顾印刷用特殊油墨五桶……
    2022年5月28日，交付顾明远印刷用特殊纸张16刀……
    2022年6月17日……”
    只看到这里，高琳眼前一黑，脑袋里嗡嗡直响。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全完了！”
    这张纸上，详细记载了22年间，自己跟顾明远之间的交易细节。
    有些甚至高琳都记不清楚具体日期，纸上竟然也有详细记载。
    警方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能把自己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张恪居高临下，俯视着高琳。
    没有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
    这关系到她会不会老老实实交代。
    高琳浑身抖若筛糠，下意识的抬起头问道：
    “这个东西，是李元生交给你们的，对不对？”
    她不是傻子。
    能把自己的行动，记载得如此详细，除了枕边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李元生，你好狠！”
    看得出来，对方早在几年前，已经开始布局记录她的犯罪行为了。
    可笑自己妄称沐阳女神捕，竟然连眼皮子底下的事，都没能察觉到。
    这次，栽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