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后试探
作者:妩媚的叶   嫡女谋:傲世皇子妃最新章节     
    林傲梅仍是淡漠浅笑,面上未见半分受宠若惊,皇后身旁的大宫女见状,打着圆场道:“皇后娘娘亲和宽厚,阖宫上下哪个不知呢?只是这茶具都送了,娘娘顾着说话,倒连一盏香茶都忘记给郡主上了!奴婢僭越,请娘娘恕罪!”说着叩头跪地请罪。
    皇后作恍然大悟状:“瞧本宫,险些闹了笑话!起来吧,着人上茶来!”又朝林傲梅道:“云木可别见怪。”
    林傲梅仍道不敢,一时也猜不透皇后想干什么,只心中暗自戒备。
    侍茶宫女上茶之际,皇后刚好问了林傲梅一句什么,林傲梅正垂眸答着,一旁却突生了变故。
    短短一瞬,无人看到茶盏里的茶是如何洒到林傲梅身上的,就连近身的无渔也挡不住,大部分热茶还是倒在了林傲梅衣袖上,又溅到了衣身和裙摆。
    “郡主!”无渔下意识惊呼出声,完蛋!
    林傲梅丝毫未顿,恍若未觉,那侍茶宫女在她身旁吓得瑟瑟发抖,跪地俯身,她亦目不斜视,只将皇后的问话答完,方将眼神巡到自己湿透了的衣袖上。
    便是皇后,也一时愣住了。若非刚刚亲眼看到,她还真怀疑,那茶水究竟是有没有洒到林傲梅身上。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见林傲梅掸了掸衣袖,忙训斥侍茶宫女:“糊涂东西,怎么做事的!”
    “娘娘恕罪,郡主恕罪!”侍茶宫女浑身抖得如筛子一般,声音也发颤。
    皇后忙关切的询问林傲梅:“可有伤到?”
    “回娘娘,茶有些烫。且弄湿了衣裙。”入宫所穿的衣裙本就繁琐些,比寻常衣裙要多个一二层,衣身和裙摆还好,衣袖却是整个湿透了。
    “把人拖出去,杖责五十,打发去辛者库,永不许入各宫伺候主子!”皇后发了话,立马便有宫人将那侍茶宫女封住嘴拖了出去。
    “折春,去备套新的衣裙头面,领郡主到偏殿更衣梳妆,唤郡主的几个贴身丫鬟进来服侍。”皇后三两句话便周到的吩咐好了,林傲梅只得谢恩。
    此时近身随侍在林傲梅身旁的只有无渔,毕竟这是凤藻宫,带一个丫鬟还说得过去,再多就不合规矩了。皇后为显大度宽厚,唯恐她不喜生分的丫鬟,特地让碧泉笋香进来伺候。
    一国之母,却宽厚亲和,又周到贴心,委实难以让人不心生好感。
    大宫女折春亲自去备衣物,另一个大宫女培夏恭敬的引着林傲梅过去偏殿。
    无渔紧跟林傲梅其后,不着痕迹的回头望了一眼,很是摸不着头脑。
    这是闹哪出?
    说皇后有恶意吧,一杯七八分热的茶水还隔着衣裙也烫不伤人。说皇后没有居心叵测吧,这茶水洒得也委实碰巧了。
    待培夏领着林傲梅出了正殿,皇后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旁侧的金线帘子微不可见的动了一动,折秋忙上前将帘子拉开,低声道:“皇子妃,可以出来了,人走远了。”
    田思渔从帘子后头现了身形:“姑母。”
    虽然嫁给了大皇子,但田思渔私下还是没有称皇后为母后的习惯,大多数都叫姑母。皇后多年来也习惯了,只要人前不失礼,私下也没特意去纠正。
    “你也看到了,此女性子沉凝,喜怒不形于色,试探不出她什么。”皇后面容不复适才的亲和笑意,淡然道。
    田思渔急色道:“可是,无风不起浪,我分明听到消息,林傲梅受了伤,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无风不起浪,难道不是你和她不睦的消息为人所知,才有人故意设计于你?”
    “可、故意放出这消息给我听到,能意图设计我什么?我若听了不去在意,又能损失什么。”
    “事实是你在意了,试探了,并没有不在意。”
    “我……”
    “行了,你的规矩呢,你阿我阿的,成何体统!”皇后蹙眉,不轻不重的训了两句,对比林傲梅的礼仪周到,谈吐有度,田思渔委实差了些。
    “若非水落在你身边伺候着,将事情告知了本宫,难道你不是道听途说之后就冲动行事?入瓮而不自知,本宫平日里对你的教导都哪里去了!”田思渔是皇后的侄女,之前皇后把她当女儿疼,自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去郑重其事的训斥她。
    但今非昔比,现在她嫁给了大皇子,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说是更看重也好,要求更高了也好,皇后的态度都不免严苛了些。
    田思渔自然也察觉得出个中变化,难免委屈。本来嫁给大皇子就非她所愿……
    “宫中是人多口杂,但怎就那么巧,叫你听到了林傲梅藏伤在身的消息?”皇后对这消息的真实性本就存疑,即便试探不出,也不觉得有多大的可信度。
    田思渔哑口无言,内心却是不苟同的。
    那两个宫女窃窃私语,内容本来是谈论着上午的比武大会。她本不加理会,却再次听到其中一个宫女道:“羽世子跟云木郡主在一起时,同寻时简直判若两人!我当时就站在不远处伺候,看得真切着呢!羽世子还亲手帮郡主剥了葡萄,无微不至的,看得我心都酥了,就生怕被世子察觉我在偷看!”边说着边抑制不住的跺了跺脚,少女怀春一般的语气。
    回想上午的比武大会,自己和詹玄耀坐在一处,同林傲梅离得甚远,心神又放在场上的堂兄身上,倒是对宫女所说之事毫无印象。
    田思渔不由得凝神细听下去。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另一宫女压低了声音道:“云木郡主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
    “这好端端的,郡主怎么会藏着伤?还导致行动不便,这可不是小事!如此说来,怪不得四国宴上,郡主就缺席!说是病了,敢情是伤了?”
    “谁知道呢!我可只告诉你,别往外传,咱们贱命一条,偶然得知这事,也只当不知道便罢!郡主有意藏着,我们还能揭穿了不成?”
    “若非那伤的来历见不得人,郡主身份贵重,怎么会刻意隐瞒着!”
    “哎哟你是我祖宗,你可住嘴吧,当心惹火烧身!走走走,干活去!”二人推搡着走远了。
    田思渔却是将话听入耳了,旁边的水落觉察有异,忙道:“大皇妃,此话当不得真!云木郡主是何等人,纵使藏着伤,怎么会轻易便让两个宫女察觉到了?”
    “可若是真的呢?岂不是错失了良机?”田思渔已经在心中暗自盘算了无数条可利用林傲梅伤势来做噱头的计划。
    水落知她心思,生怕她着了道,这才告知了皇后。
    水落本就是田思渔幼时,皇后赏赐下来的奴婢,处事周到,灵巧机敏。只一点不好,她心思还是向着皇后多些。
    田思渔也知道,纵使有芥蒂,也只能防备着些,不能如何处置。何况她本身心浮气躁,更需要水落一直从旁提点。
    所以,这才有了皇后传召林傲梅的懿旨。
    自然,原本皇后也想找个时间单独会会这风头无二的云木郡主。只是恰巧田思渔存疑,她便顺道试探了一番。
    但这一试探,更加模糊迷惑了。
    若藏伤在身的话,未免伤上加伤,热茶洒出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必是躲着伤处。一旦动作牵扯大了,痛楚加剧,也必露破绽。
    若无伤在身,正常反应也不该如此淡然冷静的拘着。毫不夸张的说,当时的林傲梅,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既确认不了真假,便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人当刀子使还沾沾自喜。”皇后不知道,这一试探,便已经达到安歆舞混淆视听的目的了。甚至,比安歆舞原计划的更加顺理成章。
    安歆舞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设计到皇后身上。不料拔出萝卜带出泥,倒是阴差阳错的让皇后出手了。
    田思渔鲁莽,即便她生了试探之举,林傲梅还能想到她有可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但这一出手便直接是皇后本人……
    果不其然,林傲梅心中对安歆舞的六分怀疑,已经有四分往皇后身上去了。
    因为实在太过合理——动机,能力,皇后无一不缺,甚至比安歆舞更有下手的可能。
    这事发展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偏偏阴差阳错,真是无从说起。
    林傲梅任由碧泉笋香替她更衣梳妆,心绪翩飞。
    前世步步为营,所谓宫廷礼仪,无论是应付别人刁难的,还是刁难别人的,她都习得精,习得细,便是滚烫的茶水洒了,只要她想,都能端正礼仪,不露痕迹。
    而且皇后明显没有要在凤藻宫伤她的打算,便连茶水,都只是七八分热。隔着衣料,只略烫了些,皮肤连发红都未曾。
    此手段,除了是在试探什么,没有其他解释。
    按皇后的想法,若林傲梅真藏着伤,猜出了这是试探的手段,必是露出马脚,心存防备。
    若没有,那在林傲梅潜意识中,便不会有这种想法,顶多只觉得怪哉而已。
    左右影响不了什么。
    皇后是这般想的,却想不到就是这一试探,便相当于给安歆舞当了挡箭牌,给林傲梅放了颗烟雾弹。
    除了局中人,还有谁会知道林傲梅“有伤在身”,心存试探呢?
    安歆舞是,皇后也是。
    这二者,皇后看着可能性更大,但听了安歆舞的事迹,却觉得她也不无可能。
    还真是烧脑啊……
    端看铜镜才知,笋香给她新绾了一个繁复的发髻,配着赤金玛瑙的一整套头面首饰,难怪头重了不少。
    林傲梅还未说话,笋香便解释道:“小姐,那宫女送来的千褶百迭裙,规格上倒是不逾矩,但样式华丽无比,若发髻过于简约,反倒压不住,不相匀。小姐便委屈一下了!”
    林傲梅这才打量起身上已经穿戴好的那套曳地望仙裙。
    色如石榴,衣料精致,下摆褶裥宽窄相等,并于裙腰处固定。腰部系着锦簇绸带,配着绶环,翩翩垂下,又缀以珠玉,华贵雍容。
    加之发上别着的赤金玛瑙首饰,当真是……惹人注目,占尽风头!
    锋芒毕露,难免物极必反。偏这是皇后有理有据的赏赐,规格上又无僭越之处,她若敢摘挑半句,才更是惹祸上身。
    皇后弹指之间,便是不动声色,又无可摘挑的算计。
    林傲梅又仔细研看了一遍,确定这衣裙除了华贵超然些,并无不妥之处,这才回正殿谢恩。
    殿中早已没有田思渔的踪影,皇后不许她生事,打发她走了。
    “果真是光华万千!”皇后威仪的眸中适时闪过一抹赞色,夸叹连连。
    耀儿眼光不错,可惜了,如果当日皇上下旨赐婚了,那才不失为一桩美事。
    “时辰差不多了,本宫要去景和殿,同皇上一道过去校场,云木可要同去?”皇后故作此问。
    “云木惶恐,不敢扰了圣驾。云木自己前去校场就是了。”皇后的潜台词便是说,帝后同行,闲杂人可以退下了。
    林傲梅自然不会听不懂。
    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下午又是比武大会的重头戏,更不好去迟了。林傲梅恭送皇后的轿辇出了凤藻宫,这才加快步伐过去校场。
    无渔欲言又止,见林傲梅似乎没把殿内的事放在心上,更不知如何说起。
    笋香心思细腻,便问道:“无渔姑娘,你是有什么话要跟小姐说吗?”
    姑娘二字,让无渔有些许不适应。她是璃王府的影卫,称她为姑娘,倒像是种蔑视。不过她也知道笋香并无此意,便只道:“唤我名字就好。”
    林傲梅停下脚步,目带询问。
    “无渔保护郡主不利,请郡主恕罪!”无渔单膝下跪,动作利落。颇为英气的五官深深拧着,看得出不太好受。
    莫说无渔不是自己的丫鬟,即便是,这事也没道理去责怪她:“洒了些茶水,换这价值不菲的衣裙和一套赤金玛瑙头面,不算亏。起来吧!”
    碧泉忙上前掺起她,无渔顺势立起身。
    璃王府影卫出身的,即便无渔是女儿身,身姿亦是笔挺潇洒,和碧泉笋香的规矩颔首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