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贻笑大方
作者:妩媚的叶   嫡女谋:傲世皇子妃最新章节     
    肖清潋见林傲梅染了几分笑意,心道云木郡主看似淡漠疏离,却能同柒芷公主和墨雨都相处得不差,看来,应该不难相与。
    “初见云木郡主,清潋有礼了!”肖清潋倩身道。
    林傲梅微微还了礼,并未多言。
    “你们可都打好招呼了?怎的都不进来,偏在外头打招呼。”隔间之中传出一男子之声。
    实则一走近,林傲梅便看到珠纱帘后恍惚的几道身影,是男是女看不真切,但秦墨雨和肖清潋出来,他们便不出来了,可见是男子无疑。
    秦墨雨道:“公主,郡主,里头是家兄和他的二三好友。”
    柒芷公主正想着要如何推脱走人,便听林傲梅道:“既如此,我和公主便不多打扰了。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说罢便要离去。
    和秦墨雨肖清潋已经打过招呼,男子还是算了。
    “柒芷公主,云木郡主请留步!”珠纱帘微动,被一只玉扇轻轻撩开。这声音较前一道更为低沉幽深,声音的主人,也着实让柒芷公主和林傲梅意想不到。
    田思渊适才听到林傲梅的声音,便已有些按捺不住。至于自己心下在躁动什么,却也不太明。只是,听到林傲梅要离去,下意识便阻了。
    珠纱帘之后,林傲梅没想到竟还有熟悉的面孔,章止扬。
    田思渊,章止扬,这二人和秦墨雨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秦墨雨却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另一男子是谁,其实并不难猜。
    一甲的三人,竟然齐齐聚首。果然,优秀的人只和优秀的人打交道。她若没看错,转角处另一未遮帘的隔间中,倒是有林严昱。
    而他既装作看不见,林傲梅自然也忽略。
    “雨儿,还愣着作甚,快邀公主和郡主入内阿!”秦墨雨的兄长,是此次秋闱的一甲榜眼。生得和秦墨雨不大相似,但听闻秦夫人年轻时也是有才名的美人,秦墨枫长得大概肖似秦夫人多些。
    柒芷公主和田氏一族素来不对付,和田思渊自然没有好交情。而林傲梅对田思渊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当日桃花宴上的不太愉快。二人都不解,田思渊竟会撩帘相邀。
    无人察觉田思渊的眸光对上林傲梅时便染起了笑意,许久不见,她似乎更加吸引他了。
    林严昱面上和另一行官家子弟把酒言欢着,却暗中将一部分心神放在林傲梅那边。
    见她受邀进了田思渊几人的隔间,心中郁结,牛饮尽杯中之酒。
    那隔间,适才本是他们一行人先看中的。但田思渊和秦墨枫均是家室显赫的,加上个章止扬,三人是妥妥的一甲之身,他们一行人,自然难以相争。
    唯有林严昱,自觉本身是二甲的第一名,也算高了一等,适才两方碰面,便带着笑脸道:相逢是缘,人多也热闹,我们何不凑成一桌,倒也尽兴。
    不料田思渊却道:“我三人今日是特别相约,不愿多了闲杂人,怕是要辜负林公子美意。”
    林严昱像被当众打了脸一般觉得难堪,饮了好几壶浊酒也难以释怀。
    其实,若是只有林严昱一人,秦墨枫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身后那些酒肉子弟,秦墨枫便委实看不上了。
    田思渊却是因为林芙蓉,对林严昱心有芥蒂,不愿多交谈。
    而章止扬自觉位卑言轻,也不愿多说。
    林严昱本已郁结难舒,却还见那三人对林傲梅的毕恭毕敬,热情相邀。偏身边的人都酒兴微起,无人察觉到林严昱的不快。
    柒芷公主也是郁结的,特地换了的男子装扮,却似乎没有一丁点用处,一样被认出来不说,关键是认出来后,这装束便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了。
    好在雅间几人的目光都在林傲梅和肖清潋身上,柒芷公主这才放开了些。
    “适才说道,我识得一江湖游医,医术精湛高明,只是那游医在江南一带居无定所,待我回去后着人画个画像,送到威沛候府,以侯府之力,必是不难寻。但愿对肖小姐的病情,有所助益。”田思渊谦和如玉道。
    “多谢田公子!只是清潋这病,也曾遍访名医,却都回天乏术。此番医治归医治,但清潋这不争气的身子骨,怕是要有负田公子的好意和那游医的心神。”肖清潋眸色微黯,说话声因为中气不足而更显轻柔,姿态楚楚,病若西子胜三分。
    柒芷公主和秦墨雨不免看得揪心惋惜。
    佳人如斯,奈何奈何……
    见众人低沉,肖清潋掩嘴绕过话题:“不说这个了,我许久未出门,孤陋寡闻,近日京中可有什么奇闻趣事可说道我听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闻,怕是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了。”秦墨雨口快答道。
    “雨儿!”秦墨枫轻斥一声,秦墨雨顿觉不妙,立马刹了嘴,看向众人的眸光都带着几分心虚。
    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闻,男的是大皇子,田思渊的表哥。女的是林芙蓉,林傲梅的亲姐。此情此景,说出来委实尴尬。
    秦墨雨心虚得都快哭了,只恨不能把话收回来。肖清潋一时也愣了,不知该怎么接话才不失礼尴尬。
    “无妨。”林傲梅的声音在一片沉默中转开,竟还带着分说笑的意味:“大皇子不在。田公子应该也不会告密才是。”
    众人反应过来,随即笑开,田思渊也道:“那是自然。”
    也对,传出丑闻的当事人又不在,而且又没有真的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尴尬?
    话题自然而然的也被抛开,不过小一会儿,林傲梅总算见识到肖清潋所谓的身子骨弱,是弱到何种程度了。
    譬如,她凉性的东西吃不得,热性的东西也不可吃,酒更不用提,却连果酿都饮不得。一旦多说几句,情绪波动较大时,便呼吸加促,须好一会儿才缓得过来。
    她明显不敢在外太久,今儿个算是待得长的,却也起身道:“恕清潋失礼,唯恐家父家母挂念,需先行回去了。”
    秦墨雨担忧她的身子,上前挽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你就莫再让我难安了,我回到府中再差人给你捎口信就是了。”肖清潋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系上,言笑晏晏道。
    “我差府上的护卫一同护送肖小姐回去吧。不然,雨儿定是坐立难安的。”秦墨枫也起身道。
    肖清潋无奈,只得应了。同几人告别后正要转身离去,珠纱帘却猛的被掀开,弥天酒气随着珠纱帘一开一合间扑面而来,刺鼻难闻。
    肖清潋被冲进来的人影撞上,惊呼出声,好在林傲梅离得近,忙伸手掺住她,却也是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踉跄。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急忙站起身,眨眼间田思渊,秦墨枫,章止扬三人已经护在林傲梅和肖清潋身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林严昱,身后还跟着一群同他饮酒作乐的官家子弟,明显是追着林严昱过来的,却没拦住他。
    三人戒备出手的动作这才作罢。
    “林傲梅,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你才罢休!什么程度!啊?”最后半句话,林严昱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见他醉醺醺的模样,林傲梅杏眼微扬:酒壮怂人胆,这便是了。
    “大哥,你喝多了。”林傲梅淡淡道,依旧站在几人身后,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以林严昱现在酒虫上脑的模样,林傲梅毫不怀疑,她若上前了,必被他给掀翻了。
    章止扬到底念着几分林箭澜,便欲上前拉着他,劝道:“林兄,酒小酌怡情,但多喝无益,我送你回林府去吧!”
    也不知林严昱认没认得出章止扬,伸手将他甩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林傲梅:“芙蓉被你害得失了性命,我娘也被你逼得堕了胎,还被爹和祖母禁足削权。你还趁机让三姨娘上位,抬她为爹的平妻,执掌中馈,打我娘的脸。你狠,你真的狠!”
    此言听得众人神色诧异,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这林大公子,也没必要扯这种谎。但若是真的,这云木郡主,手段也着实厉害狠辣。
    虽如此想,但众人心中却是佩服多过忌惮。在场的除了章止扬,其他的几人无不是高门出身。
    自古高门之中诡谲算计都数不胜数,即便是嫡出的儿女,也要防着那庶出的有异心异动。而能凭借一己之力在高门宅院中将主母拉下台,抬姨娘为平妻的,这得有多大的能耐阿!
    “素来都说酒后吐真言,今日方知,这吐的真言,也是可以断章取义的。”林傲梅的目光温和坦诚,直视着林严昱:“你所说的,本郡主一句都不反驳。但抬三姨娘为平妻,还轮不到我一个当女儿当孙女的来左右和做主。我只问你,你可是对祖母和爹爹的决定有所意见,心生不平?”
    林严昱噎了噎,刚要开口,林傲梅又道:“若无意见,你此番又是因何故为导火线在此耍酒疯?若有意见,当日为何不向爹爹祖母言明,非要在此时此地对我咄咄逼人?你所说之事俱是实事,但前因后果为何不敢明说半句?是仗着家丑不可外扬,我便不能辩驳了吗?”
    林傲梅风姿卓然,气势凌人,好似说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说,却已经把林严昱逼得无言以对,顿时高下立见。
    “看你醉意微醺,却也听得懂话的。我给你个机会,三个数之内,立马滚回府去,你今日之举我可既往不咎。你们母女三人所做的丑事我也替你们一并兜着,绝不对外多言半分。”林傲梅面色微沉,说的话乍一听宽容大度,实则让林严昱进退两难,脸色都发了白。
    “三……”林傲梅真的数着数,沉宁的眸子像看戏一般望着林严昱,看他要如何动作。
    林严昱已然心慌,刚刚的硬气不复存在。他向来都自知理亏讨不着好,所以从未敢正面找林傲梅的麻烦。适才不过借着醉意才闹了一把,如今却是被林傲梅揪着,骑虎难下。
    “二……”林傲梅看似在给林严昱机会,又何尝不是逼得他无路可退呢?若林严昱真的走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可若不走,怕是等下也会颜面扫地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林严昱的窘迫,却没有一人出声帮忙。
    为了林严昱去得罪云木郡主,值得吗?
    “一……”林傲梅缓缓落音。
    林严昱这才憋着气大吼道:“林傲梅,你别得理不饶人!”
    林傲梅笑了,那笑灿若银河,耀若星辰,却渗着森森寒意和苍凉:“无理我都争三分,得理又为何要饶人?林严昱,我素来尊你为长,你便是这样待我的?林芙蓉派杜府的护卫暗杀我,你为何不说?二娘设计安排刘永年意图毁我清名,你为何不提?林芙蓉当街行刺我,你避而不谈。二娘趁我上山祭母买凶欲要了我命,你绝口不提。二娘执掌中馈,在饭食中下了相克之物,你也可以假装不知。林芙蓉在牢中畏罪自戕,二娘迁怒于我,甚至在府中便拦我去路拔簪相向,你都可以事不关己。”
    众人讶得失了魂一般,周遭静谧得针毡落地可闻,只余林傲梅用淡漠沉宁的声音,说着震撼人心的话语。
    林傲梅张开手掌,只见莹白的纤纤玉手上,一道深深的疤痕触目惊心:“我的丫鬟为护于我,已经差点失了性命。此伤疤受之何人,天地可鉴,你也心知肚明。本郡主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立世亦无愧于心。林严昱,你敢说我适才所言,有半句胡诌冤枉了你们吗?祖母爹爹的所有处置,皆是严明公正之举,何来半点徇私偏袒?你但凡指摘得出半分不妥,我即刻代他们向你下跪认错!”
    林严昱呆怔当场,酒意全消。喉咙像是失了声,再吐不出半个字。适才的趾高气昂,衬得他更像个无理取闹的笑话。
    林傲梅冷意微收:林严昱,这种蠢货,也妄想要在她面前占便宜?正愁不能咬上他一把,他这是上赶着找怼送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