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杜柳清的煎熬
作者:妩媚的叶   嫡女谋:傲世皇子妃最新章节     
    杜柳清对杜府的心灰意冷,更甚于对右相府,只得强撑着回来,咬咬牙跪在常青院门口磕头。
    确实是令见者动容的一幕,可惜半日未果,无人搭理。
    杜柳清看得透彻,孟氏和林箭澜若当真狠心,半分动容都没有的话,大可出面将她轰回去,必不会如此避而不见。
    他们不出面,必是怕出面后,忍不住会对林芙蓉生出恻隐之心,出手相帮。若真如此,他们无法给林傲梅交代,也着实对不起林傲梅……
    孟氏和林箭澜均是存着这种心理。林芙蓉再不济,落得这般田地,他们确有不忍。可同是女儿,林傲梅何其无辜,他们怎能让林傲梅去委曲求全,再对林芙蓉偏帮袒护呢?
    杜柳清看得清,问题关键就在林傲梅身上。
    对!她可以去求林傲梅!她无诰命无品级,无法去大牢探视芙儿。可林傲梅不同,她是二品郡主,又是当事人,定能去京都大牢。
    为了林芙蓉,杜柳清不假思索的赶去了傲梅阁。
    阁中的琴声似春风,如流水,所过之处好似沁人心脾,万木逢春。
    杜柳清却无心欣赏这如痴如醉的琴音,直接闯入了傲梅阁,偏贴身丫鬟和嬷嬷都在里屋伺候,其他下人也不敢拦着,竟叫她直直闯入了林傲梅所在的里屋之内。
    苗嬷嬷和笋香忙上前拦住,生怕杜柳清狗急跳墙,又会对林傲梅做什么。
    林傲梅缓缓掀了一下眸,指间未顿,淡薄无温的话语在一片飘然悠扬的琴声中转开:“二娘安好否?”
    薄纱之内,林傲梅一身红衣,长发闲散淡漫的轻垂身后,殷红唇畔带着冰冷疏离的浅笑。神情淡漠,遗世独立,仿佛已淡看了红尘百态。
    其实,她从未淡看过。前世仇,今生怨,她从未忘记。
    林芙蓉已废,能逼得杜柳清到这步田地,林傲梅甚是惬意。
    她素来不觉得快乐是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但此时此刻,却觉得林芙蓉和杜柳清越是狼狈苟且,她便越是开怀欢畅。
    林芙蓉最喜欢的就是海棠红,以前林傲梅从来不穿,今天却恰好穿了。让杜柳清落差甚大,直视不得,心如刀割。
    “噗通……”
    谁也想不到,杜柳清竟朝着林傲梅跪下了:“求郡主,让臣妇到大牢见见女儿!”为了芙儿,就算要她对林傲梅磕头下跪,杜柳清也认了。
    十指轻压止住了琴声,林傲梅心下微微一震。
    “你们先退下吧,到屋外候着。”林傲梅款款起身。有些事,是时候同杜柳清谈谈了。
    碧泉笋香见苗嬷嬷和白嬷嬷听命离去,这才跟着走。
    苗嬷嬷之所以这般干脆的走,是因为林傲梅早先便交代了事给她,出了门便往拂杉轩跑。
    白嬷嬷几人也并没走远,就候在外头,虽潜意识知道杜柳清伤不了林傲梅,却终归是不太放心的。
    林傲梅撩开帷帘,移步到杜柳清身旁的圈椅上坐着:“听闻姐姐在大皇子府受尽折辱,命都去了半条了。街上见到她时,她遍体鳞伤,狼狈不堪,那喉咙,竟是连话都说不得了。”
    此况早已传遍,杜柳清虽未目睹却已耳闻,但听林傲梅说出来,还是让杜柳清差点承受不住,偏林傲梅好似兴致很好,故意要同她闲话家常一般。
    “本就七魂去了三魄,又被押进了京都大牢。我听闻,那牢中的环境潮湿腐臭,大姐生来矜贵,养尊处优多年,在那牢中,怕是撑不下阿。真叫人担心……”林傲梅话语轻叹,神情却冷漠寡淡。
    杜柳清眸色凝霜,忍住心颤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既到你这来,便已经心里有底。你要怎样,才肯带我去见芙儿。”
    “二娘和大姐姐母女情深,血浓于水,实在让人好生羡慕。只可惜,我的娘亲,已然不在。”林傲梅手指轻扣着桌面,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道:“两个问题,你解我之惑,我便应你所求。”
    “你问。”杜柳清应得干脆,却眸光警惕。
    “第一,我娘的具体死因。”林傲梅对黎芊芊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她不信,真是纯粹的所谓心病,让黎芊芊撒手人寰。
    杜柳清冷笑道:“即便我不说,你也猜到同我有关系,不是吗?”
    接触至今,杜柳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和林傲梅打从一开始的表面情,便都只是不约而同的惺惺作态。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共存。
    “难道你敢说无关?”林傲梅气息陡冷。
    “有关,亦无关。”时隔多年,死无对证,杜柳清无所畏惧:“我确实动过点手脚,但那只是加速了黎芊芊身死。当年即便我不出手,黎芊芊也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顶多也只再撑个把月而已。我不过是让她死得痛快点罢了。”
    “你下毒了?”林傲梅想不透,若是下毒,白嬷嬷为何无所察觉。
    “黎家灭门后,黎芊芊便患了心绞痛的毛病。我在大厨房的饮食中下了离心散,那种药散,寻常人吃了不会有恙,若患了心绞痛的人吃了,便等于慢性毒药。”因为是大厨房的吃食,府中主子都会一起用膳,所以便不存在查验吃食的情况。且黎芊芊本就有病在身,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便让黎芊芊病上加病。
    本来因为黎家被灭门,黎芊芊已经心结难舒,加上药物不动声色的影响侵害,最终心病无解,撒手人寰。
    时隔多年,无凭无据,便是此时跟林傲梅说了,杜柳清也无惧林傲梅能查到什么实证去揭穿。
    林傲梅也没有想去查,她不过是想知道真相:“你不怕被父亲知道?”
    杜柳清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稍许,脸色却变了:“哈哈哈哈!怕?我怕什么?我只怕黎芊芊那个贱人阴魂不散,拆散我和箭澜!你知不知道,我和箭澜两情相悦,都是黎芊芊,是黎芊芊横刀夺爱,后来居上!箭澜当年若是怀疑,他尽管去查阿,我很想知道,他是会为了黎芊芊杀了我,还是会为了我掩饰真相……”
    当年,杜柳清甚至生过要向林箭澜坦白的念头,但后来还是作罢了。
    她不敢赌,她害怕会失去他,害怕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从此有了污点,所以,她作罢了。
    时至今日,杜柳清从不后悔害死了黎芊芊。可若重来一次,知道几年之后的今天,箭澜会对她弃之如敝,心生芥蒂,她情愿当年便让林箭澜知道真相。
    她也不想瞒他骗他的阿!
    可是,黎芊芊一直表现的那般无可摘挑,善解人意,自己又怎么能输给她?
    往往编织了一个谎言,后续便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回来。当年她表现得对黎芊芊全无隔阂,亲密无间,导致后来她也不得不对林傲梅表现得慈爱有加。所以,在得知她加害林傲梅之后,林箭澜便认定她心如蛇蝎,虚情假意。
    若是一开始,她便遵从内心,对黎芊芊不假辞色呢?那她所做的一切,在林箭澜看来,会不会就是情有可原?
    “娘亲是错了……”林傲梅不懂黎芊芊对林箭澜的感情,但她不可否认,插足林箭澜和杜柳清,确是黎芊芊错了。但这错,真的严重到需要拿命来换吗?“可你扪心自问,若你和娘亲换了身份,你会怎么做?你能做到娘亲这种地步?”
    据林傲梅所知,黎芊芊对杜柳清,素来真心相待,多有忍让。甚至在杜柳清生下长子长女之后,她才生了林傲梅。后来还想抬杜柳清为平妻,因黎家不肯,这才作罢。
    除了林箭澜,黎芊芊什么都没有争,什么都没有要,恨不得全部都让给杜柳清,补偿杜柳清。
    “是黎芊芊蠢!因为她蠢,才会身死。如果当年黎家真的施压不让我进门,便什么事都没有了。”杜柳清唇畔勾起冷笑:“是她蠢笨如猪,凭什么天真的认为我能同她冰释前嫌,什么都不计较的和睦相处?如果我是她,必不会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凭心而论,黎芊芊和杜柳清之间的因果,外人看来确实难言谁是谁非。
    但自己的娘亲,林傲梅自然是要维护:“娘亲之心,你难及万一!你自私自利,心术不正,明枪暗箭,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若早知道你的真面目真性情,即便没有娘亲,你觉得你和父亲就真能琴瑟和谐吗?父亲难道会永远被你的佛口蛇心蒙在鼓里吗?”
    “若无黎芊芊,我又何须装模作样?这一切都是黎芊芊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杜柳清歇斯底里,黎芊芊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时隔多年,却越扎越深。平常不提及还好,一旦提及,便有如刺心之痛。
    门外的林箭澜神情呆愣,原来,柳清一直是这种极端的心态。这么多年,她究竟是如何做到深埋不语,故作宽容的?
    该说的都说了,再让杜柳清真情流露,怕是林箭澜要回过头来反思了。林傲梅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多说无益。第二个问题,你可还答?”
    杜柳清冷笑颓然:“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答的。”
    “话别说得太满……”林傲梅捻了捻肩前的发丝:“我要问的,是琉璃彩凤中暗藏的玄机!”
    本来一脸无所谓的杜柳清,闻言脸色骤变:“什么玄机?”
    “你说呢?”林傲梅淡淡道:“我若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会这般问你?”
    事实上,林傲梅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琉璃彩凤价值连城,但怎么看也只是价值连城,没什么特别的玄机。可是,林傲梅的直觉不信!
    “你知道什么?”杜柳清长眉倒竖,林傲梅狡猾如狐,肯定是在诈她!
    林傲梅抿了口茶,眸光湛湛,轻描淡写:“我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杜柳清霎时冷汗直冒,强装镇定,却仍湿了里衣:“什么东西?”
    林傲梅暗暗观察杜柳清的反应,闻言掩嘴一笑,不答反道:“你似乎搞错状况了。”
    杜柳清一愣,哑口无言,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你所问的琉璃彩凤的玄机是什么,无法回答。”
    “既如此……”林傲梅也不再追问,只起身理了理衣襟:“二娘便请回吧。”
    抬脚作势要回里屋,杜柳清慌忙制止:“等等!芙儿她……”
    “姐姐一案,自有京兆府查明追踪,傲梅无能为力。也不懂二娘要我如何,无法相帮。”林傲梅语气轻柔,安然若素。
    杜柳清上前拉住她,明明一脸急色,却仍不说,情愿破罐子破摔的道:“你若不帮,我便立刻撞死在你傲梅阁中!到时你该受的骂名,一点也不比芙儿少!”
    “二娘视死如归,勇气可嘉,傲梅佩服至极,但深觉并不吃亏,自是无所畏惧。二娘您请!”说完,还故意侧开身子。
    “你!”杜柳清被怼得脸色涨红,该死的臭丫头,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毫无疑问,琉璃彩凤的事说不得,可这条命也舍不得。
    “不过,二娘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同父亲交代吧!”林傲梅话语刚落,林箭澜推门而入。
    黎芊芊之死,时隔多年查不到证据,但在府中,林傲梅不需要实在的证据。林箭澜便是一切的关键。
    杜柳清呼吸骤急,看到林箭澜在这,已经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林傲梅,玩儿阴的!
    杜柳清不想骗林箭澜,但要她对林箭澜全盘托出那些腌臜事,她也没有那个勇气。
    “芊芊之死,我心中有数了。你的心思,我也有底了。现在,我要你一句实话。”林箭澜冷若冰霜:“二姨娘张泞月的死,是否也是你所为?”
    杜柳清踉跄的坐倒在地:“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此时此刻,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林芙蓉了。
    抬眸望向林箭澜,杜柳清笑了:“是我。张泞月就像是第二个黎芊芊,必须死!箭澜,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从未懂过她的煎熬!
    “人命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林箭澜此时不是不懂杜柳清煎熬,是无法苟同她的极端做法。他也不能理解,只是单纯的感情之事,怎么杜柳清一个不顺心便要扯上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