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舟离开之后,整个病房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那轻微而单调的纸张翻动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人的耳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寂静似乎要永远持续下去。还是苏晚棠实在忍受不住,这样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阿衍……”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不确定。
但几乎就在同时,一个清冷而略带愤怒的声音响起,“苏晚棠。”
苏晚棠猛地一怔,原本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生生咽了回去。她的脸上满是无措。因为陆衍之已经好久都没有直呼她的全名了,那种陌生感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陆衍之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头翻涌的怒火。只要一想到刚刚在那份遗嘱上所看到的内容,他就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直直地盯着苏晚棠,眼神中蕴含的怒意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
“苏晚棠,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丈夫?有没有认真地对待我们这场婚姻?”陆衍之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语气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千斤之力,重重地砸向苏晚棠的心口。
面对陆衍之的质问,苏晚棠顿时慌了神,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来。“不……我有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也一直在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
陆衍之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忍,但一想到那份遗嘱,他刚刚软下的心又重新硬了起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稍微冷静一些,“棠棠,你立下这份遗嘱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好了,要决定抛下我,对不对?”
听到这话,苏晚棠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无力地继续摇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是的……”
“你说不是,我愿意相信你。可是棠棠,你有没有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那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再也没有你的世界,我该怎么办?我又该如何自处?我该如何去承受那无边无际的孤独?”说到此处,陆衍之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
苏晚棠的脑海伴随着陆衍之的话,开始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在一片寂静的墓地里,陆衍之一身黑衣,孤独地伫立在她的墓碑之前。
风悄然吹过,掀起他衣角的微微褶皱,他的眼神空洞而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离他远去。
陆衍之心知肚明,此刻正是让苏晚棠彻底摒弃轻生想法的绝佳契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下了一剂猛药,“你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有一天,先走一步的人换成是我,独留你还活着,你觉得自己能够撑下去吗?”
听到这话,苏晚棠的眼前瞬间如闪电般划过一块刻着陆衍之名字的冰冷墓碑。
她惊恐万分地抱紧自己的头颅,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拼命地摇晃着脑袋,竭尽全力想要将这个可怕的画面驱赶出自己的思绪。
但那个画面却如同鬼魅一般紧紧纠缠着她,不肯轻易离去。“不!我做不到!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我也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看到苏晚棠如此痛苦,陆衍之迅速上前,用温暖有力的双臂紧紧拥住她颤抖不已的身躯,试图阻止她近乎疯狂的举动。
他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棠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为了我,你一定要勇敢地坚持活下去,好吗?”
“嗯……”苏晚棠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陆衍之宽阔的怀抱之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