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花颜病了
作者:朝辞   入帐欢:娇宠丫鬟最新章节     
    那一日是花颜头一次同卫辞青闹得不欢而散。
    “罢了罢了,姑娘先进房再说吧,这样天寒地冻的,姑娘莫要染了风寒。”李嬷嬷便从花颜手中的灯笼,带着她进了小院到了房檐下。
    李嬷嬷将手中灯笼灭了,带着花颜进房,先是将房中的烛火点亮,随即立马忙活着将火盆点起来,房中暖和起来李嬷嬷才放心。
    方才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没什么光亮,李嬷嬷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到房中烛火亮起来,才发现花颜哪里只是面色憔悴,根本脸上都是泪痕,鼻尖都被冻得通红,一双眼睛更是通红,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
    登时,李嬷嬷心疼得不行,连忙将替她解了披风,又拉着她到了火盆旁边烤火,边将披风搭到一旁的衣托上,又到一旁倒了杯热茶递给花颜,边说:“今日我带着桑桑去老夫人中拜年,姑娘猜,老夫人都给了些什么?”
    “嬷嬷也知道这是奴婢在丞相府的第一年,丞相府的规矩奴婢不甚清楚,但寻常过年若是按照从前奴婢家中的规矩,去拜年的下人们,母亲都是会包一个大红封的。”花颜接过那杯热茶,掌心一时竟有些烫得生疼,苍白的小脸上扯出笑容,笑盈盈地望向李嬷嬷,想让她放心:“看嬷嬷这样高兴的样子,不知老夫人可是也包了红封?”
    “红封嘛,老夫人每年都会包,是多是少都是新年讨个彩头,沾沾喜气,倒是不足为奇。只是今日老夫人赏了别的东西,姑娘猜猜?”李嬷嬷笑着说,瞧着花颜有些茫然的模样,也不卖关子,起身从一旁柜子中拿出一个碟子和小勺。
    烛光下,花颜隐约瞧着那碟子和小勺似乎和平时用的并不一样,瞧起来倒像是金贵细致很多。
    等到李嬷嬷将那一碟子东西端到花颜面前,她才看清楚面前的是一碟子蜜浮酥柰花——是她从前家道中落以前常吃,但如今却已经是一年多未曾吃过的。
    “这是老夫人特地赏,桑桑姑娘爱辣,姑娘爱吃甜,便将这蜜浮酥柰花留给了姑娘。”李嬷嬷小心翼翼地将碟子放在她的手中。
    “嬷嬷怎么不吃?奴婢不爱这个,嬷嬷吃吧。”花颜看着面前这样她素来喜欢的甜点,如今却是看着便觉得有些不舍得吃,忙推回给李嬷嬷。
    “姑娘!姑娘喜食甜食,怎会不爱这蜜浮酥柰花?奴婢素来不爱这些,姑娘若是再推辞,便是要同奴婢生分,奴婢这便搬回老夫人的院子便是。”李嬷嬷难得板起脸来看着她,语气严肃。
    “谢谢嬷嬷…奴婢已经…很久未曾吃过这个了。”花颜一瞧李嬷嬷难得同她赌气,拗不过她只能接过,盯着手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蜜浮酥柰花,原本在冰天雪地之中干涸的泪水,又化成了满眼的热泪,拿着小勺一点点吃着。
    甜蜜清新的滋味在她口腔之中炸开,那甜腻的滋味如同趁虚而入的风,化作一阵阵暖意浸入她的体内,不断地扩散,逐渐浸入她的四肢百骸。
    “姑娘若是有何心事,可以同奴婢说说。”李嬷嬷轻柔温和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花颜抿唇,李嬷嬷的嗓音实在太过温柔,让她控制不住想起此时正在济善堂陪伴容儿的母亲。
    一想到容儿和母亲,像是一下子被抓住了软肋,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落在碟子之中,从边沿缓缓落下,逐渐混入奶白的蜜浮酥柰花之中。
    李嬷嬷瞧着花颜的模样,多少也是能猜出一些的,也知晓难以让她开口,便笑着道:“姑娘可想听一个故事?”
    “嬷嬷请讲。”花颜吸了吸鼻子,嗓音中混着哭音。
    “从前大户人家中有个烧火丫鬟,她刚开始进府中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对一切都很好奇,有着很好的憧憬。她想着在府中做几年的活,将主子的赏赐和月银攒起来,攒够了嫁妆便能出府同青梅竹马的邻家哥成婚。可出人意料的是,那一年的中秋,府中宴会热闹非凡,全是官员与各位大人物。她偷偷地躲在假山后面看着那每一位素未谋面,只在茶楼打杂的时候从说书先生嘴中听见的大人物。可也偏偏是那一年,公子醉酒误入假山,借着酒劲儿强要了她。后来公子不肯就此放过她,府中人人只道她是狐媚子爬上了公子的床。”李嬷嬷说着,神色平静至极,眸中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认真地同花颜说着这个故事:
    “起初公子确实对她很好,千依百顺,几近缠绵。她年纪小,又从未被人善待过,很快便对公子生了不该有的情绪。可后来公子怎么不肯给她一个身份,渐渐的公子腻了,不再来她的小院,因为又有新人爬上了公子的床。新人年纪小,会说话,自然而然就取代了她的存在。那时她对公子尚存几分真心,每每难受之际难以自控。直到最后,老夫人发现了,要将她和新人都严加惩治,可新入门的公子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只说赶出门去便好。可被赶出门,便没了别的的府中肯要她,她没了生计没了活路,走投无路之时终于找到了一份勉强糊口的生计。这个时候她又听说公子夫人怀了孕,公子没忍住偷腥,被夫人发现,那外室被乱棍打死一尸两命,公子连眉都未曾皱一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府中稳住了脚步,根本记不起曾经对公子的那些许情分。”
    花颜闻言,抬头看向李嬷嬷,见她神色平静,泪水停在她的眼眶中,“嬷嬷…”
    “所以姑娘如今年纪小,未曾经历男女情爱,难免有些困顿迷茫之时刻。虽说如今姑娘要靠着公子过活,但奴婢也不忍心看着姑娘走这样多的弯路,要谨记自己的身份。”李嬷嬷满眼坚定又严肃地看着花颜,许是她看见花颜想要开口解释,她抢先继续说:“奴婢的意思,不是要让姑娘记住自己是罪臣之后,也不是要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出身低微又不配。奴婢的意思是,不管什么时候.姑娘务必以自己为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姑娘既然想要生计,想要活路,想要一家子平平安安,那便不要再去惦记或是胡思乱想别的什么东西。人就两只手,能抓住的就只有那样多,姑娘想要玉米,就不能奢求玉米与西瓜都要。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深宅后院中的女子哪个不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如此世道之下,我们能够凭借自己争取到想要的东西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和圆满。”
    花颜愣住了,也渐渐明白了李嬷嬷话中的意思。
    是啊…重要么。
    什么情分,什么情谊,什么在不在乎有什么要紧?
    只要大公子能为她护住母亲妹妹,让母亲妹妹平安,这才是最实在的,这也才是她的目的。
    李嬷嬷看着花颜呆愣的模样,便知道她是一点就通的,也不再多费口舌,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儿:“姑娘可知为何,老夫人今日这样开怀?”
    花颜如实摇头,她五日都在闷头刺绣,外界的事儿一概不知。
    李嬷嬷笑着解释:“其实具体奴婢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府中的下人们说道,是和今日宫宴有关。说是今日宫宴原本太后娘娘选出了核心意的观音绣像,当场便要赏赐八公主给她赐婚,可以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有赐成,将八公主气得不行。老夫人之所以开心,则是因为八公主同大公子的赐婚未成,大公子暂时不能成为八驸马。”
    “未曾赐婚?”花颜抿唇,此次观音绣像这一事,基本上明眼人有些脑子的便知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换个说法来说,无论有多少人绣了多少观音绣像,绣的有多么的有佛缘,但八公主的观音就像胜出乃是不可撼动的事儿,从而为八公主与丞相大人顺理成章地赐婚更是板上钉钉。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然打乱了太后娘娘的计划?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也有人不安宁。
    “那个吐蕃公主,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现在来!就是看准了时间瞧着要坏本公主的事儿是吧?!”八公主气得在宫殿之中摔摔打打,已经是满地狼籍,气得怒火中烧,嘴中更是念念有词:“本公主好不容易求了母后与皇祖母,好不容易等到父皇松了口,又想到了这样名正言顺的机会,偏偏就被吐蕃来的那个贱人破坏了计划!明明本公主马上就要如愿嫁给卫哥哥了,凭什么那吐蕃公主一来,父皇就要把赐婚的事情推后?”
    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害怕,周围伺候的宫女们都知晓八公主是什么性子,如今看见八公主正在气头上,更是吓得洋洋洒洒跪了一满宫殿,就是不敢接近她半分,只能全数跪在殿中,被八公主不断咆哮发怒的声音吓得抖若筛糠。
    “宁儿!”
    一声心疼又责问的呵斥传来,所有的宫女像是看见了救星。
    “母后!!”八公主一看见皇后娘娘,便哭着委屈地扑进她的怀中,神态真真是委屈极了,哭着问:“母后…为什么,为什么?宁儿明明只是想要嫁给卫哥哥?为什么就这样难!那个吐蕃公主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宁儿你也知晓,我们大景国国力雄厚,周围小国每年都要上贡,而去年吐蕃天灾人祸不断,无法按时缴纳岁贡,便特意派了吐蕃公主进京请罪,是国家层面的大事,你父皇自然是要重视的。”皇后娘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样,自然也是心疼不已,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况且不过是一个吐蕃公主罢了,该是我们宁儿的,自然谁也抢不走。明日先随着母后和皇祖母前往相国寺祈福,等我们回来吐蕃公主恰好进京,不管她想做什么,母后答应你,只要等吐蕃公主的事情一结束,母后便让你父皇立刻下旨为你和辞青赐婚,可好?”
    “当真吗母后?”八公主闻言,才重新来了希望,下意识从皇后娘娘的怀中抬头。
    “宁儿还不相信母后吗?”皇后娘娘怜爱地抚摸八公主的头发,动作轻柔。
    “宁儿自然是最相信母后的。”八公主难得地露出胜利的笑意。
    皇后娘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宁儿,皇祖母明日要用花颜的那幅观音绣像去相国寺祈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定然是不会甩脾气惹你皇祖母不悦的是不是?”
    八公主闻言,想起花颜那个贱婢,眸中闪过一抹讥讽轻蔑笑意,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埋首在皇后娘娘怀中,“母后不必担忧。宁儿的那幅只是宫中绣娘所做,皇祖母早就看腻了。陡然遇见一个绣工超群又有诚心的,定然是会心生喜欢的。况且纵使皇祖母喜欢花颜的观音绣像,用她的观音绣像又如何,也无法动摇宁儿和卫哥哥的婚约,宁儿还是懂事的,不会惹皇祖母不开心的。”
    “你想的这样清楚就好。”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
    ……
    原本过年是要休沐,谁知吐蕃公主突然来访,虽说还有两日才会进京,但诸多事宜都得一一操办着。
    且吐蕃公主此番进京乃是国事,便只能如常上朝。
    卫辞青照样忙碌起来,可看不见那个倔强清瘦的人影总觉得心思无端烦躁。
    行之和朔风还有苍梧苑满院的暗卫和小厮时刻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一声大气变成了自家公子的出气筒。
    直到那一日,桑桑行色匆匆地跑进来,小丫鬟急得脸红脖子粗,冲进苍梧苑的时候都快哭得控制不住了。
    行之和朔风本在房门外守着,一看见桑桑冲进来,朔风忙不迭冲前去问,结果桑桑那满眼的泪水和着急让朔风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瞬间不知所措了,忙不迭扭头求助地看向行之,嘴里忙劝:“你…桑桑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
    行之走上来,拧着眉开门见山:“可是花颜姑娘出事了?”
    桑桑闻言忙不迭点头,哭着道:“姐姐昨日在苍梧苑站了一整日,许是染了风寒,昨夜便高烧不止,可晚上无人值守,嬷嬷和奴婢照顾了姐姐一晚上,也没见姐姐退烧,反而越发严重高烧。想着要今日去请府医,谁知道一清早老夫人带着二公子跟着太后娘娘去了相国寺祈福,带走了府医,临走时吩咐张嬷嬷料理府中事务。张嬷嬷素来不喜欢姐姐,一听见是姐姐的事儿,怎么都不肯让奴婢和嬷嬷出去请郎中回来,甚至还大肆宣扬姐姐是得了什么重病,让人别过去,怕沾了姐姐的病气。奴婢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两位侍卫,求大公子救救花颜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