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双常年握笔的手,指腹和指节都生着薄薄的茧。
略带粗糙的冰凉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擦,竟又更加肆无忌惮的趋势
冰凉的指尖触上柔软的那一刻,惹得花颜呼吸一窒,浑身一,双手下意识攥紧,嗓音都发着抖:“奴婢…奴婢出身低微,如何能让大公子帮奴婢上药,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说完,花颜逃似的起身,一把扯过手臂上的外衫胡乱遮在身上,蜷着身子缩在床榻最里面,下意识和卫辞青拉开了距离。
没人回答她,就算她不看也知道,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定紧紧地注视着她。
花颜心中发虚,心跳得不行,背后残留着一片酥麻痒意,像是畏惧,又像是被触碰后的慌乱羞涩,像是在提醒她刚刚究竟面临着怎么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面前传来他冷漠笑声——
“呵。”卫辞青垂眸盯着她,那抱着双腿的模样,就像是被受了天大欺负的刺猬,恨不得缩进床里立刻消失。他薄唇勾起,噙着冷笑:“好啊,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给自己上药?”
他这人本就凉薄,平日说话多数带着讥讽意味,这话一说出来,花颜这才反应过来。
她伤在背后,房中若只有她一人,倒还能试试自己上药。
眼下却杵着一尊时刻都有可能把她分拆入腹的大佛。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抬头怯怯地看着他,眼神忍不住飘忽,正想说让桑桑来帮她上药也可以。
却不想,他像是一眼将她的小心思看穿了般,挑了挑眉,像是戏谑又像是讥讽:“又不敢了?”
瞧着他逗自己像是逗宠物,花颜对上他的目光,“还请大公子先将药膏递给奴婢。”
“伸手。”卫辞青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言简意赅地命令。
花颜本来刻意选了离他最远的角落缩着,这会儿对上他的目光,明明沉静得很,却让她心有余悸。
她试探地朝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像是在和自己作斗争。
很快她的指尖就碰上他的指尖,温热与冰冷相撞,花颜正要接过那青花瓷瓶子,自己的手就被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掌猛地握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大力袭来,花颜瞪大眼睛看着他,一片慌乱之中她直接被他拉到了面前。
花颜跪坐在床榻上,被他揽在怀中,下意识抬头竟直接撞上他的额头。
“嘶…”花颜吃痛,本能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还没想好说什么头顶响起他戏谑淡漠的话语——
“笨。”
初夜她解不开他袍带时,他也是这样说她。
心想要不是他突然一拉,她又怎么会撞上来。花颜抿唇不语,难得倔强地看着他,像是委屈。
她那模样落在卫辞青眼里,像极了一只被惹炸毛看着他呲牙唬人的狸奴。
许是被她那模样取悦,卫辞青眸光柔了些,唇边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给我。”
花颜闻言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何用意,反应过来以为他要继续方才之事,脸色骤然一白,再没了气性。
难道,还是逃不过吗?
脑子里过了无数言语,花颜才勉强颤着开口:“回大公子…奴婢出身低微,怕是……”
卫辞青瞧她又变回那谨小慎微畏首畏尾的模样,就知晓她是会错了意,他索性直接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冷漠掀唇:“不想就闭嘴。”
花颜一下被他吓得噤声,生怕哪里惹怒得罪了他,任由他抓起自己的手。
正当她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由于热茶烫伤而一直焦疼灼痛的手背突然传来冰凉温润的触感。
她忍不住偏头看他。
只见他低垂着眼,满是专注地为她搽上烫伤膏,窗外日光映照在他侧脸,竟衬得他向来淡漠的眉眼温柔起来,那神态就好像世间万物都比不过他手中的柔荑重要。
房中没人说话,只有檀香不断升起散去。
花颜能听见旁边人平稳的心跳声,也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可他越温柔,花颜就越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想起前两日的温存全是虚幻泡影,就让她心痛难忍。
她能动心吗?
不,她不能。
玩物要有玩物的自知之明。
花颜久久看着他,移不开眼。
直到窗外日光突然明暗摇曳一番,接着传来行之的声音:“主子,时辰到了。”
“嗯。”卫辞青低应一声,为她搽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突然冒出来的说话声,彻底拉回花颜的理智,眼前的紫色祥云官袍也变得极为刺眼,不断挑衅着她的神智。
他是当朝丞相,是判她爹入大狱的人,更是设计巧取豪夺她,置她于如今艰难处境的始作俑者!
她不能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花颜死死抿着唇,压下心中的惧怕,“行之侍卫来找恐怕是有要事,大公子能帮奴婢亲自上药已经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惶恐,不敢再耽误大公子正事。”
卫辞青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给她上药。
花颜拿不准他是喜是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大公子昨夜搭救之恩,花颜铭记于心,定不敢忘怀。日后若大公子有何吩咐,奴婢定然会尽全力去办,以报大公子的恩情。只是奴婢和大公子身份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定会有损大公子的名声。请大公子放心,奴婢上完药就会离开苍梧苑,绝对不会为大公子添半分麻烦!”
他依旧沉默,没说一个字,只是房中越来越冷,花颜能感觉到握着她手的大掌收缩得越来越紧,手背上搽药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揉得她手背疼痛。
花颜忍住想抽回手的冲动,咬紧牙关,声音越来越轻,语气越来越坚定:“请大公子放心,奴婢上完药就会离开苍梧苑,绝对不会为大公子添半分麻烦!”
可刚说完,一股钻心般的灼热疼痛猛地从她手上传来。
卫辞青捏着她的手,指腹用力地按着她被烫得红肿的伤处,染着讥诮凉薄的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回到卫昼然的身边?”
背上的疼痛,终于让她回了神,她咬唇强行让自己清醒些,轻声提醒:“公子给奴婢上药…如此…于礼法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