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装模作样的狠狠抹了把眼泪,苦笑着摇了摇头,“莫说御医,山南海北......我侯府四处寻遍了大夫,可就是治不好这丫头的病,无奈下只好投石问路,请了白云观的道士来。”
“这?白,白云观道士?”
沈米娥的一句话,好似一颗大石头抛在了湖面上,炸出一朵惊天浪花来,饶是白蚁一窝的社会蛀虫李侍郎和李公子,都有些吃不消,甚至说话都舌头打结了,众所周知,白云观道士最拿手的便是驱邪......
所以,这萧小姐不是得了恶疾?而是中了邪?
老二媳妇一听白云观道士五个字,立马绷直了身体掂起了脚尖,双手死死的搅着帕子,急出了一背汗,心想这个老夫人退婚还不够,还给青青丫头编造出这么离谱的理由,那“道士”二字,也是能胡乱说的吗?
沈米娥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老二媳妇的手,示意她放松,好在何许青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就是皱着眉头那死出,只会让人以为她是厌世脸,不会多想。
何许青虽然没有动作,但心里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恨得咬紧了牙关。
“道士驱邪”亏她能编的出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京城里再无一家敢要青青,在严重些,甚至会把那丫头驱赶出府,何许青心中真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就是存了这个歹毒心思,想要将青青送去出家。
场中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李侍郎父子两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得病好说,因为总有病好的一日,可这中邪......
就在恶毒父子两思索着有没有福气消受这中邪的女人时,沈米娥再次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眼见我那苦命的孙女快要及笄了,未曾想,祸事降身!”沈米娥特意咬重了祸事两个字,语不惊人死不休,但语气间的笃定,却不得不让人相信。
何许青和老二媳妇,若不是早知道沈米娥的小算盘,此刻只怕是也要信了。
在众人把心提在嗓子眼的时候,沈米娥的目光,缓缓转向了李侍郎父子二人,看的二人心里一个咯噔。
她的话音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白云观道长断定,青青被天煞孤星冲克了,才会卧床不起,还会在及笄那日,遭遇一场可怕的灾祸!”
李公子的眼皮子跳了跳,总感觉老夫人那“天煞孤星”四个字,是在说他,应该是他多想了。
但仅仅说到此处,李侍郎父子二人还只是觉着可怕,可怕中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真有这么巧的事吗?直到沈米娥说出了四个字,父子二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隐藏在宽袖中的手掌,在隐隐发抖。
“白云观道长说,若是不解了这煞,只怕青青的下场,比那前朝贵妃好不在哪里。”
让李侍郎父子二人恐怖的,正是“前朝贵妃!”四个字,那是一段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记忆,但不敢说并不代表他们忘记了。
当年,王贵妃把持朝政,迫害皇嗣,毒害皇后,罪状多的一张纸都写不下,京城里血雨连着下了好几日,后来太子靠着何许青他爹的扶持顺利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王贵妃毒哑,做成人彘,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侍郎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这老太婆怎么会知道我李家想在那丫头及笄之后定下日子?”
又怎么会知道他李家父子虐待人的手段?
李侍郎呼吸不由得沉重起来,他敢确定,自己做的很干净,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否则李家也不会有如今的盛名,难道,真是那白云观道士算出来的?
李侍郎看了眼沈米娥,悄悄打量,思索着是眼前这死老太婆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沈米娥说完这话后,捂着胸脯一脸后怕,只有心有余悸,脸上完全没有老谋深算的模样,正所谓,说谎话的最高境界便是本人也要相信这个谎话......
但无论出于哪个角度......是白云观道士真的通神了?还是侯老夫人已经查出了李府的脏事,李侍郎父子二人都不敢冒这个险,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萧小姐不过是相貌、才学好了点,但绝不至于让他们冒险。
念及至此,李侍郎右手握成拳头,装作一脸惋惜、可怜的神色,在茶桌上轻敲了三下,李公子成功接收到了他爹的意思。
接收到信息的不止李公子一个人,沈米娥叹了口气,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了属于李公子的八字帖。
“我青青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也不好再连累你们......”
沈米娥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抬起头来掷地有声,“不过放心!”
“若这京城里,有人传闲话,你们只管将错推在我侯府头上。”
这句话就说的有点意思了,因为订婚是永昌侯府老夫人亲自来定下的,退婚也是她亲自来退的,里里外外,和李府有什么关系?李府又没有做错什么事,站在何许青、老二媳妇的角度,只觉着李府遭老夫人平白无故的戏耍了一顿,所以为什么要提那句“只管将错推在侯府身上?”
李侍郎擦了擦额头汗,只觉得这老太太,有些深不可测!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日后不可在来往。
沈米娥的确是故意说的,这番慎重的保证,一方面给了李侍郎一个台阶下,另一方面则是卖个人情,你李府家里如何如何,曾经做了什么错事,她沈米娥知道,但管不着,也不会说闲话,只求要回孙女。
至于撕破脸皮,挑明事情?那不可能,狗咬狗两嘴毛,谁也讨不得好,她又不是正义的女主。
当然,礼尚往来,李侍郎想明白这关键点后,急忙回礼:“不,老夫人言重了,这又和侯府有什么关系,怪只能怪青青这个丫头......命苦啊!!!”说命苦二字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