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哥哥吃惊的声音，
    “莉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的那两天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周日才离开，你怎么周一突然就……”
    “是的，哥，我想离开东京回家。”
    莉香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努力控制好情绪，把公司要裁员的事，以及刚才夜猫与她分析的情况一一转述给哥哥听。
    “哥，我想明白了，即便我离开公司换别的地方工作，也不能确保能干多久。长远看，东京并不是我能待下去的地方。与其过这种今天不知明天的生活，不如早点回家和你一起务农，还能照顾爸妈。”
    听到妹妹的叙述，哥哥感到一丝欣慰和安心。他知道妹妹在东京的生活并不容易，而现在公司裁员的消息更是给她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莉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哥哥的声音满含关怀和温暖，
    “你放心，回来后我们一家团聚，生活不会比东京差的。”
    莉香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在家人面前总是能够找到最真实的自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和鼓励，家人永远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哥。”
    莉香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感激，哥哥没问具体原因，更没有哪怕一句责怪的话语便毫不犹豫地“收留”了她。
    这让她感到无论未来如何，家永远都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我会尽快办好手续回家的。”
    挂断电话后，莉香开始连夜收拾行李。有家人的思念和关爱，她现在心情释然，一心想着早日结束东京的生活返回家乡。她认定，回到故乡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猫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内心满是忧虑和愧疚。
    他懊恼自己虽然告诉了莉香公司裁员的消息，却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他本意是想让她心理上对裁员有所准备，同时早日报名“自愿离职”尽早拿到足额补偿。
    “或许刚才应该马上邀请她做我奶茶店的店长，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受吧？”
    夜猫自责地自言自语，
    “唉，明天再说吧，如果她不介意的话，留在东京还是没问题的。”
    夜猫对自己奶茶店将来的生意很有信心，有原田这样的经验丰富的人做店长，有德川家帮助找到的旺铺，没有理由做不好。
    第二天一早，就在全公司还在发酵裁员消息的时候，莉香第一个走进人事部递交了自愿离职申请。她步履稳健，神态自若。
    “莉香小姐，你确定要自愿离职吗？”
    人事部的真由美再次与之确认。
    “是的。”
    思考了一夜，莉香虽精神疲惫，但眼神坚定，回答时没有半分迟疑。
    “好，我们人事部会快速为你办理离职手续。根据你的工作年限，将得到7个月的月薪作为经济补偿。”
    “莉香小姐，你需要职业转换辅导及离职安置服务吗？”
    “不需要。”
    “我们将提供详细的信息和指导，全程为你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
    “谢谢，我真不需要。”
    ……
    ……
    因为莉香是第一个提出自愿离职申请的职员，真由美专业且耐心细致地为她解说着各种权益，并很快为她启动离职程序。
    “谢谢莉香小姐积极参与公司的‘自愿离职计划’，我们将在七个工作日后，也就是下周五前办理完所有的手续。”
    “谢谢。”
    莉香仍旧语气果断。
    “这里我要特别提醒一下，虽然自愿离职是公司的特殊方案，但在离职手续完成前，莉香小姐你依旧是公司职员，依然要遵守公司的所有规章制度。请在这七天内将手头上的工作顺利移交给其他同事，最后需要所在课室课长签字确认后才能终结劳务合同。否则‘自愿离职’将自行变更为‘裁员’，对应的某些待遇和补偿也会同时被取消，请莉香小姐严肃对待。”
    “是，我明白了。”
    莉香回答得很平淡，似乎自己已经和公司没有了任何关系。
    ……
    人事部现在还没其他人来办理离职，所以莉香很快便办好前期手续走了出来。
    当她回到办公区时，大家都在假装工作，私下则在讨论公司的自愿离职计划，没人留意她从外面走进来。
    莉香偷瞄了一眼夜猫的座位，只有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并回了她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尽管是礼节性的笑容，莉香内心仍十分感动：
    “唉，整个公司只有猫酱正眼看我，只有猫酱对我好。”
    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公司，离开东京，离开夜猫，莉香在人事部所有的心理建设崩塌了。瞬间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快速回到在角落的座位，低头偷偷用纸巾拭掉泪滴。
    办公区内弥漫着一种压抑诡谲的氛围，仿佛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却又努力地假装一切如常。
    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示着各种文件，打字的键盘声在空气中回响，似乎是对这片死寂的唯一回应。
    职员们悄悄聊着，一个个目光空洞。自愿离职计划成了每个人嘴中的热门话题，大家都在揣摩着公司的意图，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去留之计。
    “公司正式启动自愿离职计划，不知道有没有人参加，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要观望一下，如果确定我在被裁名单就参加，不然我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想得倒挺美，名单现在是不可能公布的，等公布就来不及报名了。”
    职员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言语中透露出惶恐和焦虑。
    “我听说，提出自愿离职的人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补偿金呢。”
    “真的吗？哎，算了吧，那能有多少？离职后还不是得再去找工作，总不能靠补偿金过一辈子吧，我猜没人会在名单公布前主动离职。”
    大家都不傻，猜到自愿离职裁员计划的出台，意味着公司陷入了困境，每个人都面临失去工作的可能。即便是“自愿离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出自真正的意愿。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谁又能保证自己能置身事外呢？这是一个关乎生计的问题，每个人都在默默地为自己的选择而挣扎。
    现在众人想的都是拖时间，倒逼公司公布裁员名单再酌情递交离职申请，至少这样不会无辜中枪。
    正当大家迷茫之际，人事部又发出了一条新的内部邮件，内容再次引爆整个公司。
    “天啊，这……居然一大早就有人去递交了离职申请，太不可思议了。”
    “我看看……真的啊！想不到啊想不到，终究还是有人选择了自愿离职。”
    人事部把莉香提出自愿离职的申请表照片贴了出来，由于课室、名字等关键信息被打了码，众人并不知道具体申请人是谁。
    只有优杏和夜猫看到这张照片时，身子猛的一颤，心中异口同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莉香？！”
    由于和她长期共事，他俩是认识莉香笔迹的，经过反复辩识，两人都觉得自己没认错。
    “莉香？为什么是莉香？她为什么要主动离职？”
    优杏一脸震惊，她不明就里地看向莉香，而对方正一脸平淡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仿佛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夜猫则苦笑一下，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痛苦。
    “唉，裁员名单没有莉香的名字该多好。不过现在也不算最坏的结果，如果她注定要离开，早一点主动还能争取到不错的补偿。”
    夜猫一面自我安慰，一面盘算今天要怎么邀请莉香加入自己的生意。
    想到这些，夜猫拿起手机给她发去一条信息：
    “下班后一起走啊。”
    莉香看到这条消息，会心一笑，她猜到夜猫已经推测出人事部的邮件说的正是自己。
    “好。”
    没有多余的字，莉香欣然同意。
    优杏则有些坐立不安，她很想知道真相，但碍于日本人不打听他人隐私的潜规则不敢找莉香求证。
    “哎，人事部都把名字什么的打码了，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没办法，思来想去，优杏只能作罢，不过她留了个心眼：
    “不行，必须让莉香赶紧把手里的业务都交出来，不然离职当天我再行动就晚了。”
    其实她的担忧是多余的，但她并不知道人事部对莉香的交代，担忧也是情有可原。
    下午，下班时间到。
    夜猫第一个站起来离开，所有人见怪不怪。
    彩羽紧跟着第二个起身，大家微微吃惊，考虑是不是他俩要去办事也没做多想。
    莉香第三个离开座位，一旁的优杏吓了一跳，她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和优杏打过招呼后，莉香快步追上夜猫和彩羽，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人齐齐离开了办公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