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儿,这梁子是结下了。”
马车里,盛父沉声道。
“结便结了,没当场宰了周圭,已经是我克制。”
李易面色冷寒,一想到周圭的所言所行,怒火又在李易心里燃烧。
“岳父不必担心,周家确实势大,但皇上已经盯上了他们。”
“轻举妄动,挨收拾的只会是他们。”
盛父从李易身上收回视线,他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个女婿,瞧着是温厚的书生,可动起手来,那份狠意,即便是戍边的将士,也比不过。
最为可怕的是,他的怒,很清醒理智,招招朝周家的七寸打。
在皇上心里留刺,又让周攀无可奈何。
对形势看的极清。
这份冷静和心智,路要走正了,将来,定位极人臣,青史留名。
但走歪了……,祸国奸佞。
“剑儿,你心里有几分溱国?”盛父猛不丁的开口。
李易微愣,老头子这是被他今日的举动,吓到了?
都问出这话了。
“岳父,我在溱国举目无亲,受尽磨难,并无多少故土情谊,芸儿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李易一脸真挚。
“剑儿,你切记,凡事多存悲悯,不可极端。”
盛父拍了拍李易的肩膀,眼里有期许,也有忧虑。
女婿能力出众,本是好事,可太过了,就让人担忧了。
生怕哪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屠夫只能宰一片,可谋臣动了坏心……,横尸遍野。
“谨记岳父教导。”
李易谦逊的低头,收敛锋芒。
对敌人怎么凶狠都行,但自家人面前,不能耍威风,手里的刀,是用来守护他们,不是先敌人之前,吓死一个是一个。
见李易没有骄横的气息,盛父点了点头。
“去吧,我就不下车了。”
“你是芸儿的丈夫,人交给你,我很放心。”
盛父眼里带着对李易的信任。
在为人父这方面,盛父可谓做的极好,从不过多干涉李易和芸娘,对女婿没私心,不会横加指点,逼迫式的让你照他说的做。
话语间,是对李易的肯定。
老丈人不施加压力,做丈夫的,岂会给妻子气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确实关切妻子。
若整日施暴……,那盛父就不是温和的同他讲话了,袖子里八成藏着什么,准备宰了他。
目送马车离开,李易眸色变了,再不复刚刚的谦谦有礼。
“给杨奉递个话,周家一日不赔礼道歉,赏周圭十鞭。”
“打死了算我的。”
李易缓缓吐字。
“周家军不是能耐,倒要看他们敢不敢闯刑部抢人。”
李易眸子抬起,锋利之色闪过。
“牛壮等人伤的如何?”
李易迈步朝厢房走去。
“不轻,好在未损到筋骨。”田戒回李易。
他轻易不出府,替李易监控建安,今日之事,过于突然,属实没料到。
等他知道消息,已经晚了。
要不是李易就在现场,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
牛壮见李易过来,咧嘴笑,牵动到嘴边的伤口,立马吸了口冷气。
奶奶的,一帮孙子,下手真狠!
牛壮在心里愤骂一声。
“大人,你发个话,我还能打!”
牛壮爬起来,想展示自己的雄壮。
“行了,躺好。”
李易目光扫视过去,“今儿,多亏了你们,我道声谢,兄弟们受罪了。”
“等要到赔偿,我会分发下来,大家伙好好畅饮一杯。”
“别吝啬药,挑顶好的。”李易侧头交代田戒。
“大人,呜呜呜……”
牛壮哭了,这些年,为了生活,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揍别人,挨揍,活的就像个臭虫。
司府给他提供住处和衣食,他就是舍了命也是该的。
夫人受辱,他没能把人打退,反被钳制,大人不仅不责怪,竟还道谢,为他们讨要赔偿。
牛壮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奴役,可原来,大人是拿他当自家人看待的。
“大人,是我没用,我回头一定好好训练,再不叫旁人欺负咱们。”牛壮抹了把眼泪,声音粗哑。
“出息,多大的人了,还哭的跟个娘们一样。”
“这两天就搁床上躺着,别闲不住,先把身体养好了,还指望你办事呢。”
李易拍了拍牛壮的肩膀。
牛壮感动的直点头。
“大人,你将来一定会位极人臣。”
“精气神不错嘛,都能拍马屁了。”李易查看着护卫的伤势,随口回牛壮。
“大人,小的说的真话!”
“在小的看来,那些出身高门的公子没一个及得上您。”
牛壮一脸激动,那些人多狂啊,他们让打的起不来身,可大人一个文弱书生,却压得周家军动也不敢动,那股气势,牛壮现在想来都热血沸腾。
恨不得为其冲锋。
“有眼光,晚饭给牛壮加道蹄膀。”
看完每个人的情况,李易朝小厮交代道,他这个人,就喜欢说实话的汉子。
“大人,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护卫们扬声道,跟李易混久了,他们早不知脸面为何物。
“就这点出息。”
李易笑骂了一句,一个个脸跟调色盘一样,倒还惦念着吃。
让小厮往厨房说一声,李易转身出了屋。
“什么!”
“赔偿?!”
周府,周攀脸色铁青,“他将二弟打成那个样子,还有脸要赔偿!”
亲兵低了低头,嘴唇蠕动,“少将军,那边说,一日不赔礼道歉,就一日不放人。”
“拖一日,赏二公子十鞭。”
“欺人太甚!!!”
周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眸子里浮现冷意。
喘了好几口粗气,周攀压制住怒火,缓缓吐字,“照他说的做。”
那司剑,得皇上宠信,为人阴险,嘴皮子又厉害,不宜纠缠。
“都下去吧。”
正院,李易挥退侍女。
看着在窗前发呆的芸娘,他缓步走过去。
“今日可是吓到了。”
李易从后环住芸娘,语气温和。
芸娘转过身,将头靠在李易胸口,“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些闺阁女子,这种情况,往日在醉春楼时,也不是没遇到过。”
“只当时有些恐慌。”
“但你来了,我心里就安稳了。”
“会妨碍到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