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从窗户飞进来，落在了女人的手背上
姜凝空洞的眼睛动了动，有了一丝温暖的光，那一只蝴蝶挥动着雪白的翅膀，似乎在安慰女人。
下一秒，眼睛泛起红血丝，眼眶里荡漾着晶莹的泪水，迟迟未落。
直到蝴蝶飞到了她的脸颊。
仿佛蝴蝶上寄居着姜玉东的灵魂，在拥抱亲吻姜凝。
吧嗒一声，大颗的眼泪顺着眼睑落下，滴在了手背上，木刻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灰白的唇瓣挪动，“爸爸，是你回来了吗？”
“我好想你，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姜凝瞬间破防了，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她爱怜地抚摸着蝴蝶翅膀，心口那处疼得撕心裂肺。
“爸爸，你是不是也觉得做人艰难，所以才幻化成了蝴蝶，我也想要当蝴蝶，你带我走好不好。”
此刻，她每呼出一口空气，气息便凌乱了几分。
到后来，就像一个哮喘病发作一般，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痛到了极致，身体机能也自我麻痹了，给不出一丝生机。
她手背上的针头也在挣扎中脱落，鲜血顺着肌肤滴落在床单上，晕染成通往死亡的彼岸花。
站在门口的盛景宸看在眼里，心中酸涩的厉害，忍不住仓皇落泪。
不等他推开门，走向姜凝，那女人更加疯狂了，竟然跌落在地下，爬起来又冲向窗口。
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他猛地踹开门，大步冲向女人，只见她半截身体已经探向了窗外。
这里是七楼，摔下去非死即残，想要脱离痛苦，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愚蠢至极。
盛景宸漆黑的瞳孔里点燃漫天的火焰，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臂，往后拖拽，“蠢货，死能解决问题吗？”
他冲着她怒吼，紧紧把女人抱进怀里，“你欠那么多人的债，不把债还完，就算掉下去，你也变不了蝴蝶。”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盛景宸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轻松感。
姜凝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怀抱，“你放我离开，哪怕下地狱，我也不想留恋在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太冰冷了，我一个人太痛苦了，一分一秒对我而言都是折磨。”
“折磨？”盛景宸咬着牙根，勾起她的下巴，冷冷说：“你起码还活着，你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
沐清清，姜玉东，杨子桐，还有你的孩子。”
“他们没享受一天幸福生活，就被剥夺了生命，就算痛苦，就算折磨，也是他们承受了这一切。”
“你呢？痛了，就会哭，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怎么有资格放弃生命。”
盛景宸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表，松开女人。
继续道：“今天你可以放声痛哭，嚎啕大哭，也可以说痛，但是明天你必须振作起来。”
“如果活不下去，那就靠着仇恨活下去，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没用的话，记住，你还有我。”
似乎要印证男人所说的话，那只白蝴蝶翩翩起舞落在了盛景宸宽厚的肩膀上。
“姜凝，看到了吗？伯父也认同我说的话，所以，你好好活下去。”他修长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肩膀，给她传递能量。
姜凝悲切的目光落在了那只蝴蝶上，留下了一行清泪。
在男人走后，她散发出小兽的悲鸣，响彻了整个寂静的病房里，那一只白蝴蝶落在她的肩膀上。
一直陪伴到黄昏时刻，才离开了病房。
......
盛景宸再次进入病房时，身体孱弱的女人斜靠着墙边，熟睡了过去。
他悄声走到身边，俯下身子，把姜凝抱起。
继而，转动身子，走向病床处，轻手轻脚放下，替她掖好了被子后，准备离开。
倏然，衬衫衣角处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量。
他侧过身子望去，对上了一双红肿充满绝望的眼神。
她说：“盛景宸，帮我。”
“姜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平静如水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紧张。
实际，盛景宸心跳如擂鼓一般，他在等姜凝的决定。
要么成为他的女人，不，就算拒绝，姜凝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姜凝，你知道，我是一个商人，从来......”
“我同意。”姜凝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打断，“只要你帮我，哪怕要我的命，我都答应，我只想报仇。”
盛景宸竖起食指，按压在她的唇瓣上，语气认真，“我不要你的命，我想要你的身子。”
说完，女人苍白的脸上迅速涨红，一股羞耻感蔓延到全身，仿佛是一直煮熟的虾子。
他想要的是男女之间的快感，而不是她这个人。
盛景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还把你当妓子看待吧？”
“难道不是吗？你想要，拿去便是。”姜凝苦笑地说道，心里凉了下去。
“看着我，姜凝。”
他捂住她的手，放在胸膛处，郑重其事地说：“这里藏着一颗一个男人对心爱之人的心脏。我对你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婊子妓女，而是一个有尊严有血肉的女人。”
丢下这句话，他重新帮她盖好被子。
语气不乏关切，“姜凝，你想要跟我做交易，就把身体养好伺候我。”
而后，留着女人独自一个人呆呆地发愣。
姜凝心中仅仅温暖了几分钟，便被一盆水剿灭。
他说，他对她是成年人对心爱女人的想法。
如果是，她一身伤从何而来，如果是，她的下巴怎么卸掉的？
如果这是爱，姜凝宁愿不要，太窒息了，太偏执了。
想想就很可笑，盛景宸爱上一个残破不堪的女人，简直天方夜谭，说出去，谁能相信呢？
翌日，一缕清淡的光芒落在女人的苍白如纸的脸庞上。
姜凝感受到光影，从沉睡中苏醒，对上了男人深邃的眉眼。
盛景宸见她醒了，扶着她做起来，把枕头垫在后背，拿出保温盒，盛了一份小米粥。
顺便，拿出一个勺子搅拌几下，尝了尝温度，然后送到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