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有身孕,姜凝在监狱里不再遭受不平待遇。
和同一牢房里的女囚犯相比,她做着最轻松的活,平时扫扫地,打扫寝室的卫生。
而那些身强力壮的女囚犯会安排到服装厂进行劳动改造。
姜凝只有傍晚时会遇见她们,看到她怀孕不用劳作,女囚犯越发不满了,行为上虽不能对她做些什么,但语言上少不了刺激。
某天中午,大姐大陈雯带领着身后的姐妹到监狱食堂打饭。
遇见坐在不远处的姜凝,顿时语气不悦,“怀孕了真当自己是慈禧太后,矫情死了。”
“老大,那个臭女人怕不是给男友带了绿帽子。入狱一个月了,她男人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坏心眼,当小三活该被唾弃。”
“婊子一个,不知被多少人轮过,我看哪,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个孽种吧。”
对于她们的指指点点,姜凝充耳不闻,可坐在她身旁的杨子桐却坐不住了。
“你们别太过分了,嘴巴太损会遭天谴。”杨子桐豁然起身,恼怒地看向为首的陈雯。
陈雯推开身边的众姐妹,嚣张的目光落在姜凝小巧的脸上,阴阳怪气道:“我骂臭婊子呢,有些人总喜欢对号入座,贱不贱呐。”
“难不成你是烂婊子,还是说你身旁那个叫姜凝的是婊子。”
“哈哈哈,笑死我了,雯姐,我看总有一些贱皮子自作多情没事找事。”
“走,打饭去,省的某些女人一会拿欺负新人说事。”
陈雯丢了两人一记白眼,朝着食堂窗口走去。
姜凝拽了拽杨子桐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安抚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知道你为我打抱不平,但要保护好自己,她们不是善茬子,你得罪她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杨子桐抱打不平,埋怨道:“反正又不是没得罪过她们,你怕什么啊!”
说到此,姜凝凝视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心里暖烘烘的,若没有杨子桐,恐怕此时的她早已沦为行尸走肉了。
被陈雯暴打那一夜,监狱牢房里除了她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及时喊来了狱警,否则,她可能一尸两命。
对于姜凝来说,杨子桐是她在牢狱中为数不多的光,让她感觉自己不是黑暗中的蛀虫,让她感觉到了又活在了阳光下。
“凝凝,这碗鸡汤你喝了吧,监狱能改善伙食不容易,你怀了孩子我担心营养跟不上,你把汤喝了吧。”杨子桐看了一眼面黄肌瘦的女人,颇为担忧。
望着她眼中真挚的担忧,姜凝麻木已久的心,回暖了一丝,对于杨子桐的关心,姜凝怎能不感动,哽咽地咽下泪水,“谢谢。”
姜凝刚要端起那碗鸡汤,身后某个中年女人骤然从她手中夺走,她转过身对上陈雯不怀好意的眼神。
陈雯一双黑眸泛着冷意,端起鸡汤,朝着往碗里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再把汤碗递到姜凝面前。
“这样才有营养,别辜负我一片好心,快把鸡汤喝了。”
“你......陈雯你太过分了。”杨子桐看她那样就来气,起身推了一把陈雯。
姜凝一看两人之间火气一触即发,赶快拉着杨子桐坐下,“别闹了,一会儿狱警过来遭罪的还是我们。”
杨子桐不甘心地坐下,不悦地开了口:“你性子太懦弱了,活该让人欺负。”
这句话虽然没有杀伤力,却让姜凝心口一阵阵刺痛。
她也想反抗,也想告诉所有人,她没有杀人,她不是小三,可不会有人听她的解释。
人有固定思维,一旦认定了某种他们所认为的真相,便不会相信当事人口中的解释。
这就是为什么她解释了那么多,盛景宸都不会相信的原因。
更何况,她怀有身孕,更加没有可以抗衡的实力。
她不是杨子桐,孑然一身,没有顾虑,她有老公,父亲,有孩子,但凡出一点事便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对于杨子桐的责怪,她也只能咬紧牙关,把所有委屈咽进肚子里。
“怎么不喝?瞧不起雯姐?”陈雯把汤碗怼到姜凝苍白的唇瓣上,语气咄咄逼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的时间,宛如过了几个世纪,姜凝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一旦喝了这碗汤,便意味着她可以成为任何人的走狗。
现在是一碗汤,那以后呢?要她像狗一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那她是不是也要照做?
这不是两人的仇怨,更是尊严之间的对弈。
她若是认命,便意味着监狱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她踩在地上摩擦。
僵持之下,姜凝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端起那碗汤往嘴里送,她也想有尊严地活着,可杀人犯怎么会有?
心气极高的姜凝早已在入狱以后磨掉了身上的傲骨,对于她来说,活下去比尊严值钱。
杨子桐眼睁睁地看着她要喝下沾满唾沫的汤,心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乱窜。
平时巡视的狱警难道眼瞎了?这边出了情况还未发现。
姜凝的薄唇搭在汤碗边缘,唾沫混合的鸡汤马上就要贴近唇瓣,一道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想打架?”女狱警拎着警棍靠近几人,目光打量着关系剑拔弩张的几人。
姜凝放下汤碗,冲着女狱警浅笑道:“长官你误会了,汤太烫了,雯姐要喝,我帮她吹一吹。”
今日值班的女狱警为人公正,稍微察觉有一点不妥便会细细盘问。
姜凝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索性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说得都是真的?”女狱警狐疑地盯着陈雯,似乎要从女人的脸上看出她的谎言。
陈雯连连点头陪笑:“姜凝说的都是真的?我作为老大姐感谢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新人呢?”
“既然如此,那你便把鸡汤喝了,别辜负新人一片苦心。”女狱警拿着警棍敲了敲桌面上那碗鸡汤。
陈雯:“......”
她感觉自己如同吞咽了苍蝇,恶心至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坑自己跳。
在女狱警目光注视下,陈雯顶着压力,颤抖端起汤碗,忍着恶心,把鸡汤往肚子里送。
等女狱警走后,她趴在餐桌边干呕,中午打的那份餐食一口没动。
临走前,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姜凝,“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
到了后半夜,姜凝夜里起床去洗手间,经过陈雯床铺时。
发现女人骑着被子,将身体蜷缩成一个团子,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用不用我去叫狱警。”她走进陈雯的床铺,发现床铺上映衬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