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我要拿你偿命。”结实的扫帚狠狠地打在她身上。
    陈婷嘴里骂骂咧咧：“你还有脸过来，都是你害的，我白发送黑发，我的清清命不该绝啊。”
    “你这个贱人，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姜凝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角流下几滴愧疚的泪珠，任由着中年女人发泄着愤怒，直到那女人打累了，崩溃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到那女人绝望的神色，她心里一抽，疼得厉害。
    一个圆满的家庭让她毁掉了，沐小姐一尸两命，这一切都怪她擅自做主，让顾明远选择了那条道路。
    姜凝一度陷入了自责愧疚中，甚至怀疑她就是刽子手，是一个灾星，让所有人陷入绝望中。
    她有罪，她活该不配得到幸福。
    “对不起，伯父，我对不起您，我想要赔偿您，我想要赎罪。”
    她撑着手臂，从地面上坐起，跪在中年女人面前，语气哀求：“我愿意当牛做马照顾你一辈子，把你当作妈妈一样看待。”
    “滚，谁要你假装好意。”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一个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女生伸出腿一脚踹翻了姜凝。
    那一脚用尽了全力，倒地的那瞬间，本来虚弱的姜凝感觉骨头快要裂开了。
    女孩力气极大，光一脚，她眼前一阵迷糊，冒着星星。
    沐言言指着姜凝怒骂：“你这个杀人犯，假惺惺得过来想要干什么？
    “你已经杀害了我的姐姐，还要逼死我母亲。”
    “不不，不是的，我只是要想照顾伯母，想要道歉。”
    姜凝忍着剧烈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挪到中年身边磕头认错。
    她已经认清现状了，警官已经确定了她是犯罪嫌疑人。
    如若拒不认罪，一旦物证人证齐全，她会被处于更严重的刑罚。
    现在争取被害家属的原谅，主动赔偿弥补错误，对于她和顾明远来说，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姜凝难以想象，明远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研究生毕业，肇事逃逸，余生在冰冷冷的监狱度过的样子。
    她的明远明明可以有大好前途的，被她困住了，一生都要烙上杀人犯罪名。
    那一瞬间，她在心里下了决心。
    姜凝额头嗑得一片青，白皙得皮肤已经破了皮，渗出了猩红的鲜血，模糊了娇小的脸颊。
    “伯母，对不起，我愿意赔偿，对不起，一切都怪我，我该死。”
    “你该死，你就赶快去死，不要脏了我姐的轮回路。”
    沐言言抡起书包向姜凝脑袋砸去，口中骂骂咧咧：“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要不是姐夫查到，你根本不会来道歉承认错误。”
    “你赶紧给我滚，我全家都不会原谅你，我家不要赔偿只要你死。”
    闻言，姜凝巴掌大小的脸被拧得一片灰白，浑身剧烈地颤抖，垂在裤边的手攥紧，指尖嵌入了肉中。
    过了一会儿，水果店附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对着跪在门口的年轻女人指指点点。
    “我靠，这女人不会就是前几天新闻上征求线索的杀人犯吧？”
    “刚才小言叫那位先生姐夫呢，我猜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那位先生，勾引不成设计撞死了沐清清。”
    “听说这家女儿怀孕了，她太恶毒了，怎么忍心下手了。”
    “贱人，打死你这个杀人犯。”
    人群中不知谁起了头，把生鸡蛋砸到了姜凝身上，而后，更多的鸡蛋和蔬菜砸向了那女人。
    姜凝承受着来自受害家属和不明真相的路人道德谴责，谩骂声不绝于耳。
    脸上挂满了蛋液和烂菜叶子，额头上的伤口汩汩地往外流淌鲜血。
    姜凝只感觉耳边嗡嗡的响声，眼前天旋地转，她用力咬着唇瓣，逼迫自己不能晕倒。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眼前一片模糊，直到瞳孔聚焦看清了，才发现水果店早已经关上了门。
    一直跪到了太阳落山，月明星稀，到了后半夜了那家人也未开门。
    无奈，姜凝只好缓缓地抬起膝盖起身，突然的晕眩袭来，娇小的身体踉跄下才站稳了脚步。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身后响起了盛景宸冷冽的声音。
    姜凝挪动酸麻的脚，转身加快脚步走向那个清冷的男人，焦急问道：“你什么时候放过我父亲？”
    “我说过了，你什么伏法认罪我就放了你父亲，你要想看到你父亲，就去乖乖认罪。”盛景宸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伸出修长的手拍打她的脸。
    动作极其侮辱人，姜凝眉心皱起，挥手打掉男人碍眼的手，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我会去自首，但你要保证我父亲不会出事。”
    “ok，我是商人最注重诚信了，你前脚认罪，我后脚就把姜玉动放了。”盛景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此刻就像狩猎的猫，玩弄着猎物，不用一招毙命，选择慢慢折磨，享受着猎物惊恐失措四处逃窜的狼狈样子。
    盛景宸走后，姜凝想起了什么，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奔医院，下了车，顾明远迎面向她跑去。
    “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了。”
    “怎么还受伤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顾明远握住女人的肩膀，眼底红成一片。
    姜凝心里一暖，挂着浅浅的笑，开口道：“我没事，走路不注意摔跤了。”
    “倒是你，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肇事逃逸那件事了？”
    “你......你都知道了？”顾明远松开了手，一脸诧异地望着，随即，淡淡讲道：“我听说你被拘留了，我就知道出事了，都怪我，一切都怨我。”
    “我当时脑子一热，酿成了大错，等找到了伯父，我就去自首。”
    姜凝摇摇头，按下心中的急躁，平静看着他：“没事，我老爸去朋友家了，过几天回来。”
    “还有啊，我决定了，我去认罪，反正他们不知道是你撞的人。”
    骤然，她眼眶又不争气地红成了一片，抱住男人的腰，哽咽道：“我，我不想看到你坐牢，都怪我指了那条道，一切都怪我，我害的你出车祸，害的受害人家属白发送黑发人。”
    “都怪我，我去坐牢，你帮我照顾老爸，你答应我好不好。”
    姜凝从怀里探出头，看着一脸为难的男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我表现好三年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和我再结婚好不好？”
    “可我舍不得。”顾明远鼻子发酸，泪珠汹涌地涌出了眼眶，他伸出手温柔地擦掉女人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去认罪，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杀人偿命，我早就应该去自首了。”
    “我不答应，你想想我们的未来好不好，你去了，伯父伯母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出来了，以后我们怎么办？你甘心放弃自己律师梦想？”
    一串话问住了他，他神色一闪而过了几分犹豫，“不能因为我是律师就知法犯法，这样对受害家属不负责，我妄为律师，妄为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
    “你听我说，我去认罪，也是一样的，你不要有负担，我自愿的。”
    顾明远无奈地揉揉眉毛，认真对她讲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不要听我妈瞎讲话，家里我做主。
    “我不让你去顶罪，你就不许去，这件事还有解决的余地，不许瞎操心了。”
    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顾明远和姜凝身体绷得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