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冉开口，秦大飞继续道：“我们问过马季年，他说只有你一个人接触过遗体，并且收尾工作是你一个人做的。那你有没有在死者的指甲里，或其他地方发现什么。还有，请说一下你昨天下班之后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
    好你个秦大飞，把她当犯人审是吧，苏冉被气笑了，她眯了眯眼反问。
    “你们局里的法医都死光了么，用得着来问一个遗体整容师？再说，我昨晚和谁在一起，你不清楚么。”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呢，小文和小刘互相对视一眼，瞬间秒懂。
    他们苏队家的这朵霸王花被自个徒弟给摘了，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也想当苏队的徒弟。
    秦大飞碰到苏冉这祖宗还真是头疼，搞得他想叫他师父来，他偷偷给苏冉使了个眼色，叫她配合一点。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是她家老苏一贯的风格。
    秦大飞还是放软了语气，解释道：“死者的尸体已经修补了，再想找到痕迹很难。苏冉，你配合一下。”
    苏冉又不是不懂，但大家都是熟人，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那她就不乐意了，她又不是杀人凶手。
    不过，秦大飞那一脸的为难，她又于心不忍。
    “死者左胳膊上有很明显的淤青，是指印，因为胳膊没有任何损伤，所以我并没有做贴皮，只是涂了层粉底。”
    她回想了一下细节，继续道“死者生前应该是狠狠地哭过，因为她眼白部分有很明显的红血丝，还有——”
    说到一半，苏冉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密封袋，密封袋里是一颗带血迹的扣子。
    扣子很明显是男士西装上的，这下子证据就更明显了。
    苏冉解释。
    “这是从死者手心里发现的，本来是准备交给家属的。”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扣子上的血迹应该不是死者的，因为死者抓的很紧，手心里根本没有血迹。”
    不等秦大飞说什么，苏冉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听说死者是因为被老板潜规则才跳楼身亡的，死者家属指控老板是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
    苏冉朝秦大飞鬼精灵似的一笑。
    “我猜你们应该没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老板就是那个凶手。”不然，也不可能跑到殡仪馆来找她问话。
    秦大飞不置可否，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冉，等着她的下文。
    苏冉也不吊他胃口，直接说出了她的看法。
    “我认为你们不应该在一棵树吊死，谁会蠢到将人谋杀在自己公司楼下。就算是误杀，那老板为什么不跑路呢，难道说他不害怕么，所以凶手不一定只有他一个。大飞同志，有时候办案也要用脑子的。”
    啧，真不愧是苏队的亲闺女，这分析和观察能力真是绝了，苏冉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小文和小刘，两人在心里暗暗佩服，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应激和推理能力啊。
    唉，天才就是天才，是他们这些凡人比不了的。
    没办法，秦大飞就是一根劲儿，他严肃且认真的警告苏冉。
    “你现在只是在配合调查，无权干涉案情的进展，再说下去就是妨碍公务，我不介意你进局里待上几天。”
    苏冉不禁翻了个大白眼，嘀咕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跟他师父一个德行。
    连小文和小刘都看不下去了，上车前，小文不吐不快。
    “大飞，你那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我觉得苏冉说的也没毛病，这凶手不一定就是吉星老板。”
    小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着道：“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们昨晚也审问过了，那个赵老板慌是慌了点，但也不像说假话。再说，苏冉是帮咱们的，而且是咱们自己人，大飞，你说那些话就有些过分了。”
    苏冉可是他们队里的团宠，霸道是霸道了点，平时也没少欺负他们，但该护着还得护着。
    秦大飞还能不清楚这俩老小子在想什么，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儿，大不了回去跪搓衣板呗。”
    小文和小刘……
    对不起，是他们打扰了，是他们不配，人家才是真爱。
    不出意外，全队上下都知道苏队喜得女婿的事儿了，而两个当事人并不知情。
    散播谣言，搞好关系，就等实名验证，结婚领证。
    不得不说，秦大飞这招玩的绝啊，时刻做好将师父变成老丈人的准备。
    殡仪馆里也有人造谣，说苏冉俢补失误，将遗体上的痕迹全都抹除了，一定是收了人家的钱。
    还拍到了苏冉和渠馆长同框的照片，怀疑苏冉一定是想收买馆长，替她隐瞒事实。
    还煽动vip客户，不要再找苏冉做遗体整容，她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后，艾姐要气炸了，老马和小张脸色也都不好看，就苏冉本人还算平静。
    苏冉是他们遗体整容部的门面，黑苏冉就等于黑他们所有人，谁能忍下这口气。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除了前台的何晓琪，谁还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艾姐第一个坐不住了，她要找何晓琪评评理，不撕烂那小贱人的嘴，都难消她心头怒火。
    艾姐刚到电梯口就被苏冉拦住了，老马和小张也跟了出来，她朝艾姐摇了摇头。
    “艾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件事没证据，要是闹大了，你们也会跟着受牵连。”
    艾姐憋红了眼睛，哽咽出声：“凭什么呀，她们前台部的每天只要对着客户笑就可以了，守灵部假装哭一哭就好了，火化部将遗体推进去就完事了，骨灰部更是简单。整个殡仪馆谁能有我们遗体整容部辛苦啊，自然死亡还好，简单化个妆也就完了，遇到那些非自然死亡，残胳膊断腿儿，血肉模糊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他们见过么。”
    艾姐抹了抹眼角，继续道“他们体会过闻着那些血腥，腐烂，尸臭几个小时是什么感受么，我第一次给遗体化妆时手都是抖的，回家后我抱着马桶吐了一晚上，胃都快吐出来了，可我还是坚持过来了。因为这份工作，婆家嫌晦气，连孩子都不让我带。还有老马，他闺女嫌丢人，到现在都不肯认他。他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咱们，他们凭什么啊！呜呜……”
    话音落下，走廊里只剩艾姐的抽泣声，老马和小张也都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