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彤的怀疑很合理。
    明明她自己也才刚刚恢复记忆，邢仕却马上就知道了。
    这说明，不但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上一世的身份，而且这些人很可能一直在监视她。
    简直就像提前就知道，她肯定会在某个时间恢复上一世的记忆一样。
    何知彤拒绝了邢让她加入组织的要求。
    比起上一世那身份卑微，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的日子，何知彤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马上就要毕业了，有大好的人生等着她，
    她只想当个普通人，好好过完这一生。
    邢仕当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何知彤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认为邢仕不敢在这个法治社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直到传来冯笙的死讯。
    “都怪我，既然有人在监视我，那他们肯定知道了我碰到纪鹤这件事。
    邢仕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就把纪鹤的魂魄撕碎，让他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何知彤垂着眼睛，可夏月还是能看到她眼眶闪烁着泪光。
    “上一世，纪鹤可能就是因为帮了我们这些鬼修而死的，这一世，他又因我而死了。”
    不知道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何知彤轻声说了一句。
    “我是不是个灾星啊……”
    夏月听不下去了，她抓住何知彤的肩膀摇了两下。
    “你干嘛？”何知彤被吓了一跳。
    “摇一摇，听听你脑袋里有没有水，”夏月无语道。
    “杀了纪鹤的是邢仕，你为啥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
    夏月沉思了一会，“邢仕会找到你，是因为你上一世的身份，而你上一世是妄幽殿的人。”
    夏月问何知彤：“你实话告诉我，邢仕说的鬼王，到底是不是殷黎。”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见过邢仕口中的鬼王，”何知彤咬了咬下唇，还是想排除这种可能性，“可殷黎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
    “我们是同归于尽，”夏月沉声道，“但现在，我还活着。”
    从第一次听到他们说鬼王这两个字时，夏月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既然我能活着，他为什么不行？”
    “可就算是殷黎，为什么会找到我？我上一世只不过是妄幽殿一个小小的舞姬，压根没什么重要的身份。”
    何知彤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现在知道的线索还太少了，夏月也没什么头绪。
    “总之，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会都告诉管理局的，说不定他们那边有其他线索，调查起来更方便。
    我先带你去见纪师兄吧，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个渣男想给你道歉呢。”
    何知彤干笑两声，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夏月带何知彤和余淼淼一起传送到特殊事件管理局，去了褚胥办公室。
    褚胥，贺欢洲以及纪鹤已经等在那里了。
    “于姑娘，”见到何知彤，纪鹤主动走上前来，“很抱歉，我确实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了，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了你的事情……”
    “不不不，”何知彤连连摆手，“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她把和夏月说过的事情又和纪鹤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纪鹤终于知道了实情，“既然如此，我的事情于姑娘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上一世，我选择救你们，必然是我自己衡量之后的从心而为，
    这一世，你与我同为受害者，虽说我是被牵连的，但这件事对你来说同样是无妄之灾，
    只能庆幸小月发现了端倪，邢仕他们最终没有得逞，不然就真的酿成大祸了。”
    这些道理何知彤当然知道，也知道那噬魂阵如果真成了，自己会犯下多大的罪过。
    只是她实在不愿看纪鹤魂飞魄散。
    虽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她做的事情也确实不可饶恕。
    这一点，何知彤自己也清楚。
    “如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该受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听到何知彤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褚胥。
    褚胥淡淡地开口道：“先回去参加节目吧。”
    不止何知彤，其他人也惊呆了。
    “啊？”
    “就这样？”
    “你确定？”
    褚胥点头，“关于你要受什么惩罚，最后会由戒律司决定，
    在这之前要先保证节目的正常进行，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也会纳入戒律司的考核范围。”
    “为什么？”贺欢洲感觉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褚胥了，“我能理解你不想让外界发现异常，所以要保证节目能进行下去，但何知彤一人退赛也不会影响节目进程啊？”
    褚胥向贺欢洲解释：“因为管理局在调查孟络和程珍芸的事情。”
    他看向何知彤，“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何知彤一脸无辜，“这件事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来要授权，我本着不赚白不赚的心态就答应了。”
    何知彤想了想，猜测道：“但《瞑》里面本来就有一段聚魂咒，说不定程珍芸死后魂魄一直跟在孟络身边，因为孟络唱了《暝》所以才能看到程珍芸？”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褚胥说，“他们两个的死法都太离奇了，绝不是正常死亡，
    而且他们死后，魂魄也没有去冥界，现在地府也搜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我们派人去瞿兰区森林公园查过，那三棵银杏树的位置有传送阵残留的痕迹，说明这件事背后有其他人在捣鬼。”
    褚胥还说，孟络和程珍芸的事情并不是个例。
    “这种死法的人仅仅在娱乐圈我们就调查出了不下十个，只不过时间跨度太长，之前一直没被注意到。”
    最早的一个甚至是五十年前了，这次如果不是孟络在演唱会上的异常被人拍下来上传到网络，说不定管理局依然被瞒在鼓里。
    听到这里，夏月不禁联想到齐俞曼和杜茵的死，就把夏骏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齐俞曼和杜茵是因为转煞夺运阵死的，那背后指挥夏骏和季亮的人夏月也没找到，不如让师兄帮忙查一查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我了解了，”褚胥点点头，“你说的这事我也会派人再去调查看看。”
    他接着说：“所以何知彤现在还不能退赛。”
    如果她明明晋级了，却在表演了《暝》之后退赛，大众肯定又会将孟络的事情翻出来。
    若被那背后捣鬼之人觉察，说不定会怀疑管理局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从而更加藏头露尾，管理局便很难发现新的线索。
    听完这些，众人也不再有什么异议。
    见何知彤的事情已经定下，夏月转向余淼淼，说：“淼淼，你先带何知彤回岛上吧，我再和师兄们叙叙旧。”
    余淼淼比了个ok，就带何知彤走了。
    见她们已经离开，夏月看向纪鹤，开口道：“纪师兄。”
    “嗯？”纪鹤回答，“怎么了夏月？”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