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乌云笼罩着整个武安市不见褪去,偶尔闷雷在乌云里翻滚。
“今天的武安依然处于封城状态,整座城市如同睡去的狮子只等黎明划破天际,光明降临人间,雄狮重新站起。此时武安的街道更加严格地管控着,偶尔呼啸而过的120带起一席尘埃……”
电视里到处播报武安的现况,大家看见空无一人的街道,连鸟都没在为武安停留。心一下子揪起,他们没想到这场疫情如此迅速以及严重。
胡洛依呆呆地望着窗外,她家是临街的房区,偌大的城市变得如此冷清。她不禁想起了以前热闹的武安,大街小巷都是人来人往的景象。
她想起三月樱花盛开的武安,她远在江北的好朋友还说等三月樱花盛开时要来武安看樱花……
“依依,吃饭啦。”妈妈在厨房里喊道。
“好的,妈妈。”
胡洛依应了一声,缓缓走到餐桌前。
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两个人的碗筷,她突然没了胃口。
“怎么了,宝贝?”妈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我有点担心爸爸。”林洛依低声说道,爸爸是一名医生,自从疫情爆发后,他就一直奋战在一线,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
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与慌意随后又平静地握住林洛依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他是医生,他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我们要相信他。”
林洛依点点头,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担忧。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一条消息:“爸爸,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
武安医院,看着络绎不绝送进来的新的人,又抬出去的消毒袋,里面是什么,众人都一清二楚。
与外面乌云密布比较,这里压抑,惊慌,害怕,痛苦掺杂在一起笼罩了整个武安医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抬出去的是谁……
“医生,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爸妈妻子小孩需要我,求你救我……”在这里每天都上演着声欲泣行。
“罗家利,你们还有多久离开?”
“不知道,大概十几天,大概几天……”面前的这个男人,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眼袋水肿,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他的脸色苍白无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疲惫和邋遢。
他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分不清日夜黑白,只知道身上的防护服湿了一身又一身,脸上的口罩勒得生疼。
“你今晚休息会吧?”
“不用,我去看看三床。”
罗家利来到三床前,患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父母都感染去世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罗家利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
他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别怕,你会好起来的。”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罗家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哭什么,等你好了,去看看武安樱花,听说武安的樱花可美了,你个本地人应该也知道。”罗家利抬起的手又放下,厚厚的手套上有碘伏的痕迹。
女孩露出了一丝微笑,“谢谢你,医生。”
罗家利走出病房,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屏上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小若,今天转科嘛?”
刚查完房在走廊上林子杰突然出声询问。
“小若今天就结束心内科啊?”一旁胡书韵听见这句话也反应过来。
“嗯嗯,是的老师。”女孩捧着手里的记录本乖巧回复。
“那你下午拿实习手册给我。”
“好。”
林子杰简言颌语抬腿便往办公室走去忙碌,若晚跟着胡书韵身后走进办公室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等忙完就差不多十一点了。
“今天放你下个早班,下班去吧。”
女孩眼睛倏然一亮,谁不喜欢提前下班啊,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神经内科。
“小若?”王旻诧异看着面前戴着口罩眼眸含笑的女孩不正是一个月前他的小徒弟嘛?
“老师~”
“你怎么来了,在心内科?老胡带你还是林子杰。”
他知道心内科两组,只有胡书韵那组会带教学生。
“林老师带我,胡老师也会教我很多。”
“挺好。”王旻口罩下的嘴角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不上班?”
“今天轮科结束,他们让我提前下班了,我就来看你~”
“诶?这个小女孩眼熟啊,小若同学啊?”李儒进来办公室看见王旻正和一个女孩说什么,看着眼熟,定眼一看这不上个来这实习的若晚嘛,“小徐,来,这可是个学霸。”
“李老师好~”若晚又对着一旁的男实习生笑着点点头。
“哈哈,好好,你怎么有空过来?”李儒笑着问道。
“我轮科今天结束,老师提前让我下班,就想着来看看老师们。”若晚礼貌地回答。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李儒夸赞道,“正好,我们刚刚还提到你呢。”
“提到我?”若晚有些好奇。
“是啊,老王说你在实习期表现很不错,基础扎实,学习能力也强。”李儒说道。
若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老师们的夸奖,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呢。”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要对自己有信心。”王旻鼓励道,“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回来多问问我们。”
“嗯,一定会的!”若晚认真地点点头。
和老师们聊了一会儿,若晚便离开了神经内科。
若晚又想去呼吸内科看看的,但是昔日敞开无阻的走廊关上了沉重地铁大门,里面偶尔走动的人影都穿着略显笨重的防护服。
她进不去,她们也出不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妇产科,因为乐子说她妇产科有结科考试,她有点好奇考试是什么样的。
心里想着刚刚透过玻璃看见空无一人的走廊,一个大白的身影有点眼熟,背着沉重的打药壶应该是在消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