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礼仪
作者:毒口水   龙困天罗最新章节     
    二女自幼卖与胡家,胡丽丽见其清秀可爱聪明伶俐,将她们要来当作贴身丫鬟。一来,陪伴自己玩耍听用;二来,当作伴读同窗,随同自己读书习武。十年时光,三人已经情同姐妹。
    二女逐渐长成越发美丽,与胡丽丽各输胜场。胡丽丽妖艳泼辣热情如火;秋月妩媚可喜温柔体贴;冰壶明艳精致骄傲狡黠。
    当年孔有德新婚之夜逃之夭夭,胡丽丽丢人现眼离家出走,胡老爷宣称女儿随女婿回家拜望父母。二女不知小姐所在担心不已,好在各地分店不时有消息传来,这次更是有小姐家书,要两人携带嫁妆到武当山会合。
    二女都是冰雪聪明,早已经猜到自己此来的目的,除了继续侍奉小姐就是为新老爷暖床铺被生儿育女。
    少女怀春,冰壶秋月暗自憧憬未来的男主人:“不知新姑爷长什么样子?能得小姐看重一定是位才华横溢英俊潇洒的少年书生。嫁给文雅书生将来说不定成为状元夫人。那可光宗耀祖此生无憾。”
    孔有德归来之时,二女已经着眼观察自己的男主人。见孔有德头发纷乱(丛林树枝挂的),相貌平平,神情呆滞,满脸胡茬,尘土被面,汗水泉涌,冲出一条条水道子,难看之极(他内功未复回气缓慢,扛着几百斤老虎步行数十里山林,累的)。全身除去一条粗布大裤衩,就是由铁块子组合成的古怪铠甲,祼着大半个身子,背上负着一张强弓,腰间插着一把古怪猎刀。脸上、颈上、臂上、手上,腿上,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油光锃亮,似乎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开来,(没了深厚内功的梳理,夸张的肌肉开始恢复)端得精壮结实虎虎生威,好似一头人型蛮兽。
    秋月大感厌恶,心道:“这就是我托付终身的男人,好丑,好强壮。这就是我的命呀。”上前叩头道:“秋月见过老爷。祝老爷万福安康。”
    冰壶愣得一愣,数年前那个没有见识在花园中东张西望留恋忘返,对着自己流口水的色鬼形象又浮上心头,厌恶之心冲天而起,心道:“跟这个粗鲁男人过一生,我宁可去死。”见秋月行礼,她也只得上前叩头,打定主意,如果这头野兽要自己陪睡自己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孔有德自出娘胎以来,拜天,拜地,拜父母,拜师父,拜师兄,拜义兄,还有同胡丽丽那一拜,孔家寨上下兄弟相称不兴叩拜,是以从来没有人拜过他,慌忙叫她们起身。
    冰壶嗅到他身上汗臭险些当场呕吐。
    别院中有一池塘,青石为堤卵石铺底,方圆十丈,深达丈余,引山上清泉,后院流入前院流出,池水清冽见底,养有锦鲤,分外清幽。
    孔有德初入别院,一眼便被这活水池塘迷住,他不知这是武当派领导人物为修身养性体悟自然专门开凿。他一介武夫草莽中人,哪里懂得风雅,直接当作鸳鸯池。胡丽丽虽是雅人,可经不住丈夫蛮干,直接抱她着跳入水中消暑嬉戏,有一就有二,只得跟丈夫胡来。
    孔有德道:“这天热死了,一身臭汗,我先冲个凉。”铁衣也不脱,扑通一声跳进去浸个精透,自语道:“凉快,舒服。”全身湿淋淋爬上来,拿根绳子绑着老虎吊到院外水渠边的大树上,树下就是清澈见底缓缓流淌的甘泉。孔有德拔出狗腿弯刀站在及腰的水中开始剥皮,尚未凝固的虎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落在渠水中消失不见。
    胡丽丽饶有兴趣的坐在院中观看,时不时喊上两句:“我要把前腿清蒸,后腿烧烤,排骨作汤。”
    秋月幼时家乡遭灾颗粒无收,朝廷不管不顾,父母带着她与弟弟一路逃难,无衣无食走投无路,父亲只好忍痛将他卖给胡家为奴,被胡丽丽选为贴身丫鬟。胡丽丽听闻她的遭遇十分同情,就将她家人找来在自家店铺中做工,一家人得以活命。她成为小姐死忠,莫道是给新老爷陪床,就算是卖到妓院也是认命。何况新老爷虽然外表狰狞,可是武功盖世能力出众,保护妻儿不在话下,在这个风雨如晦的世界还有什么比力量更重要。
    冰壶出自扬州官宦之家,父亲因为党争家破人亡,叔父将其卖入胡家。她看着孔有德娴熟的动作,鲜血淋漓的场景,愈加厌恶:“只有粗鲁野蛮未曾开化的乡下人才干这种事!小姐怎么会有眼无珠嫁给这个相貌丑陋、品行不端、不知礼教、只知道耕田打猎的山野村夫。”一想到自己玉洁冰清的身子要被这样一个庸俗野人作贱,暗骂老天不公。
    孔有德将老虎皮整张剥将下来,抖上一抖好生得意,道:“真得感谢满洲狗,要不是他们提供成千上万肥羊给我练手,我怎么会剥得如此完整,丝毫不损着实难得。”
    胡丽丽自幼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早已经受够真武观饮食。孔有德厨艺粗糙骨大肉肥,她看看就难受,只因自己厨艺比孔有德还差,不得不忍耐,低声吩咐二女去厨房查看缺失准备起火。见丈夫将老虎肢解,叫道:“老公,冷壶秋月厨艺极好,今天让你尝尝鲜。”
    孔有德答应一声,道:“老婆,我把这老虎皮拿到山下找个皮匠鞣鞣,给你作件披风以备寒冬。”
    胡丽丽道:“早去早回。”
    孔有德笑笑,道:“我没有钱呀。”
    胡丽丽回屋拿钱出来,冰壶秋月清点一番走出厨房。冰壶道:“老爷,夫人,要想做大餐还需要很多配料很多工具,都写在这里。”
    孔有德拿过纸张扫一眼,道:“好家伙,比我练功用药、用具花样还多,真是各行各业各有窍门。”
    孔有德来到真武观拽住一个管事的,把虎皮、纸条、银两塞给他,道:“找山下最好的皮匠把虎皮处理好,再找一个最好的裁缝上山用虎皮给我夫人作衣服。这纸上的东西去给我买全,我等着急用。”
    这个中年道士点头如捣蒜。孔有德在武当派没有任何职位,但他武功盖世威震四海,堪称武当派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就没有人敢上山滋事,门中上下谁敢不敬?他拽住几个手下,喝令他们骑上快马立即出发,将所需物资抢购上山。
    冰壶秋月在厨房中忙活好几个时辰,香气一阵阵喷出,孔有德虽非贪吃之人可也垂涎三尺。入室打坐的心情都没有,只好对着山石练拳。从中午一直到傍晚总算把饭菜做好。
    孔有德好不耐烦正欲进屋。冰壶将他拦住,道:“老爷,常言道,病从口入。进餐之前先净手。”
    孔有德掠到池边清洗一番又要进屋。冰壶又将他拦住,道:“老爷,用皂角净手方合身份。”
    孔有德愕然,道:“不至于吧?我师父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冰壶道:“大户人家一向如此。老爷娶了我家小姐必须入乡随俗。”
    孔有德颇为不耐,又不便发作,只得以皂角复洗一次。房中圆桌放得两把交椅,胡丽丽坐在下手含笑以待,冰壶秋月在旁侍候。桌上放得几盘佳肴,两碗白米饭,两碗不知什么东西做的汤,闻着怪香的。孔有德不知道这些菜都是什么名堂,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就往嘴里搁。
    冰壶闪身制止道:“老爷请先入座再行品尝,以合礼仪。”
    孔有德一阵头晕,好烦呀。正要坐下。冰壶道:“老爷,入座时要从左边进入。”
    孔有德气往上冲,从左边坐下,端起汤碗,心里一哆嗦,看向冰壶。冰壶不负重望,道:“老爷,依旧约定俗成的餐桌礼仪,喝汤不能出声响,用汤匙小口小口地喝,不宜把碗端到嘴边,汤太热时凉了再喝,不要一边喝一边吹,不能用汤匙搅动。”
    胡丽丽笑道:“冰壶,这是家宴就不要苛责老爷。老爷是不拘小节的英雄好汉,你要他守这些繁琐礼仪不如杀了他。”
    冰壶道:“夫人,我这是为老爷好。与粗鲁武人在一起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言行无忌。将来老爷回到江南所见所闻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富甲一方,最次也是才子名流。与其那个时候遭人耻笑不如现在学好这些礼仪。”
    孔有德有一种撞墙的冲动,看到老婆犹疑不决,只得咬牙,道:“冰壶,有什么礼仪就说吧,我可不是笨人。”
    一顿饭调教下来,孔有德累得全身虚汗逃跑似的回去睡觉,又被冰壶揪住教导睡前礼仪。
    冰壶好不得意:只是餐桌礼仪就把丑鬼整成这个鸟样,明天的衣裳搭配,后来的言语教导,大后天的……。这么折腾用不过三天就把这丑鬼整趴下,见到我就不舒服,就想躲开。那我可开心了。
    孔有德比冰壶想的还要不堪,已经在提心吊胆的琢磨怎么应对这下面的地狱训练,再次逃婚的想法都有。
    次日,冰壶又教孔有德如何穿衣,莺莺燕燕指手划脚,直教到午时方才下课,言明下午继续。
    孔有德叫苦不迭。
    胡丽丽莫名其妙:“冰壶不是吹毛求疵的人,显然是有意难为我老公。孔有德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犯不着一见面就挑衅。原因呢?”胡丽丽想想冰壶的性格爱好,幼时憧憬,恍然大悟。午饭后把她叫到无人处一顿训斥,又将孔有德的好处宣扬一番。
    冰壶暗暗叫苦心道:“挨小姐的骂没有什么,我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问题是小姐对那莽夫的夸耀,显然对我陪床进行心理干预。我费尽心机不就是推迟这一天的到来,哪里想到推迟不成反而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