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
御花园内。
李承乾独自一人坐身于凉亭中,欣赏着四周的美景。
待得三人赶至,躬身行礼拜道:“臣等参见殿下。”
“不知殿下传召吾等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李承乾闻言,微笑说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舅舅,暗中操控粮食价格的事情如何了?”
长孙无忌拱手行礼道:“回殿下,收购粮食的商人都已经安排妥当,另外还有几个扮作外地来的粮商,也都已经启程,不日抵达长安。”
“这些都是极为可靠之人,那些人绝对不会查出他们的身份,也不会知道他们与朝廷有关!”
李承乾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此甚好!”
“不过倒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绝不可让他们察觉到是商贾所为,乃是寻常百姓为了维持生计而购买的粮食!”
“如此一来,方可让其信以为真!”
“是,殿下。”
长孙无忌拱手回应之际,李承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嘴角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徐徐开口道:“今日时间尚早,不如诸位陪本宫随意逛一逛吧!”
话罢,李承乾不等众人回应,率先向前行走着。
长孙无忌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太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既已开口,长孙无忌等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紧跟在李承乾身后。
不知不觉中。
几人来到了御书房外。
不过房玄龄等人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或许是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要找陛下商议。
又或者,今日之事,乃是陛下有所安排。
可来到御书房外后,李承乾也不让人去叫李世民,反倒是趴在门外偷听了起来。
众人见此一幕,愈发疑惑。
正当众人准备询问之际,李承乾忽地一笑:“今日是半月一次的学业考核。”
恰巧此时,里面传来陆德明颇为无奈的声音:“陛下今日的考核没有通过……”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李承乾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瞬间明白。
敢情太子殿下不是关心陛下有没有过。
而是知道陛下必然不过,带他们看陛下笑话来了!
一时间。
众人心中萌生了退意。
你自己看就好了,别拉着我们啊!
却是不等几人开溜,御书房房门却是突然打开。
只见李世民神情落寞地走出御书房。
但当李世民看到外面众人的时候,面色猛然一怔,随即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散朝了?”
李承乾上前,笑问道:“父皇,今日的考核难不难?”
“儿臣之前就说,处理朝政比读书容易,可父皇非说读书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这回知道读书的不容易吧?”
李世民闻言,嘴角一阵抽搐,但嘴上依旧在逞强道:“这考核对朕来说,轻而易举就通过了!”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等人憋得脸色涨红,尴尬的四处张望着。
而李承乾也没有揭穿他的伪装,反而故作好意的提醒道:“简单就好,接下来的大考,考核内容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吟诗作对、算学之类。”
“想来对父皇来说也不难。”
李世民闻言,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服输:“这些又有何难,到时候朕依旧可以轻松通过!”
李承乾见状,笑颜说道:“如此便好,真羡慕父皇可以轻松的通过考核,儿臣要回去处理朝政啊。”
“就不叨扰父皇了。”
说罢,李承乾转身离开之际,李世民却是发现长孙无忌等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
“你们为何如此看朕?”
“咳咳~”
长孙无忌轻咳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其实陛下,臣等来了有一会了,方才陆先生的声音也很大,臣等都听到了。”
“什么?!”
李世民惊呼,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合着这个小兔崽子,刚才是在阴阳怪气呢!
而长孙无忌则是一脸担忧道:“陛下,其实臣最担心的,还是殿下说的大考……”
“大考的内容,基本上也就是类似于科举内容了。”
“若是陛下未考过,从而消息传了出去,那时天下学子……”
李世民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当即开口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一定能考过!”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李世民心里发虚,单单是四书五经的考核就没过。
要是再加上算学之类,那岂不是更难?
不行!
这些日子朕一定要狠下功夫学习,否则万一真的考不过去,被小兔崽子嘲笑倒是事小!
若是让天下学子得知了自己都没有考过科举,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外,一处别院之中。
几个富商齐聚一堂,他们从事着不同的生意。
平日里也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但实际上,他们却是跟世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从太子搞了那次选美,这些日子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啊!”
“可不是嘛,我的绸缎庄,这些日子几乎卖断货了!”
“哈哈哈,我的情况也差不多,蜀锦也几乎脱销!”
“如此说来,这次大家的任务,都轻松地完成了!”
他们坐在那里聊着天,不远处的一些账房则是快速地拨动算盘,计算着这些日子的收益。
“老爷,账目算出来了,这一个月,店铺纯利七千两!”
“老爷,咱们店铺这一个月,纯利一万两!”
……
一个个的账房汇报着计算结果。
众人都面带笑容,这回有这么多利润,必然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
“真羡慕你们,任务可以这么快完成,我的店铺最近可是一点生意都没有。”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一脸忧虑的说道。
“得了吧,老刘,我们这些利润算的了什么,你的粮铺才是大头。”
“就是,这些日子粮食的价格高的离谱,就连我每天吃饭都有些心疼。”
众人对于他的装腔作势,纷纷笑骂。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色振奋的说道:“老爷,粮食价格又在持续上涨,且有持续走高的趋势!”
“目前,长安中传出消息,朝廷其实并未有多少赈灾粮食,虽说现在价格高昂,但这些人依旧发疯似的购买。”
“可以说,现在长安城中的粮商们报什么价,很快便会有人跟上去,且不用担心无人购买!”
此话一出,其余商贾们的脸上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
“老刘,这回你翻身了啊!”
“是啊,往日你都总说羡慕我们,现在你的粮铺利润,只怕是我们几家的总和!”
“这回该老刘你请客了!”
反观粮铺刘老板,脸上却是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笑颜说道:“诸位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次除了我的粮铺,你们哪家没有囤积粮食?”
“那不一样,这回你吃肉,我们只是跟着喝汤而已!”
“就是,我们的粮食还不是要通过你卖出去?”
就在众人开心的互相调侃之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看来你们都很高兴啊!”
话音响起之际,原本还在谈笑的众人,连忙收起笑容,恭敬地朝着来人走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管家打扮的老者走了进来。
“见过陈管家!”
众人纷纷对他拱手行礼。
“嗯!”
陈管家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声,直接坐到了客厅的上首,开口说道:“我方才得到消息,朝廷推行以工代赈,打算借着赈灾的同时,兴修水利、拓荒垦田。”
众商贾闻言,眼神交汇,若有所思。
刘老板开口问道:“陈管家,朝廷没有直接开仓放粮,是不是就意味着朝廷不会过多干预粮价?”
“毕竟朝廷没有这么多粮食,只能从咱们这里买粮食。”
陈管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蔑冷笑道:“正是如此。”
“那李承乾虽贵为太子,毕竟年轻气盛,哪懂得如何治理民生?”
“不过朝廷不直接开仓放粮,反而放任粮价上涨,那些平日里精明的大臣们居然任由他肆意妄为,倒也是令人费解。”
刘老板闻言,却是并不担心,笑着说道:“陈管家,那太子本就是肆意妄为之人,就比如之前搞的什么选美活动,大灾之年,还不忘敛财享受。”
“大唐的天下若是日后交到这个纨绔手中,怕也不比前朝强多少。”
“既然朝廷准备放任粮价,那咱们不多赚些银子,岂不是对不起太子殿下的好意?”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话虽如此!但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陈管家随手放下茶杯,沉声提醒道。
众人闻言,亦收起脸上的笑容,恭敬道:“小人们明白。”
“嗯!”
陈管家微微颔首,从主位上站起身来道:“今日我前来,为的便是向你们传达老爷的意思!”
“你们手中也都有不少粮食,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可只顾眼前的利益,更不可全部抛出!”
“免得中了那毛头小子的奸计!”
众人闻言,目光相视,齐身拱手拜道:“小人遵命。”
……
临近于夜!
皇宫!
御书房中。
李世民正奋笔疾书,挑灯夜战!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努力过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御书房中。
“陛下,臣妾听说您今日考核没过?”
长孙皇后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李世民闻言,一脸的尴尬道:“观音,你就不要取笑朕了。”
“亏朕还说自己过了,没想到那臭小子和辅机等人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长孙皇后无奈的笑了笑:“陛下,还是这么争强好胜。”
“不过臣妾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取笑陛下的。”
“臣妾听大哥说,高明提出的计划,陛下也答应了,但陛下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
李世民微微一愣,这么做能有什么后果?
长孙皇后一脸担忧道:“操控粮价的可都是世家大族,依照高明的做法,固然可以解决旱灾,不过这也会得罪那些世家大族,只怕到时候……”
李世民闻言,心中又岂会不知长孙皇后之意?
李世民缓缓起身,目光深邃道:“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明白。”
“世家大族绵延数百上千年,犹如千年老树根基深厚。”
“但朕是皇帝,是天下百姓的君父,岂能为了这些人,让子民受苦?”
长孙皇后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哎~”
“那陛下可想好了对策?”
李世民负手而立,面色坚定道:“自汉末以来,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他们的根慢慢挖掉!”
“不能因为知道老虎会吃人,还要把他养肥!”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除却他们本身的底蕴之外,便是他们掌控着盐铁、朝中的一些官职!”
“只要一步步将这样的情况打破,才是真正的长治久安!”
“至于这次可能得罪世家大族,做出决定的都是太子,与朕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朕与太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倒是如果朕直接面对世家大族,可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只是朕也没想到,高明的确有些小聪明,事情办的都很不错。”
长孙皇后闻言,恍然大悟。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匆匆步入御书房,恭敬拜道:“陛下,皇后,长孙大人求见。”
“大哥?!”
长孙皇后疑惑的看向李世民,不知大哥深夜为何会突然前来。
而李世民心中同样疑惑不已,当即吩咐道:“传。”
“是,陛下。”
待小太监躬身退下后不久,长孙无忌面色凝重的走上前来,拱手道:“臣参见陛下,皇后。”
李世民摆了摆手,威严道:“爱卿不必多礼。”
“你深夜前来见朕,可是有何要事禀报?!”
长孙无忌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回禀陛下,臣安排的人已经暗中开始收购粮食,粮价也在不断的攀升。”
“只是……那些握有大量存粮的世族们却并没有大量的出售粮食。”
李世民闻言,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些人是想借着粮商,试探朝廷的底线。”
“既然他们不愿意配合,那就按照太子的办法去办吧!”
长孙无忌闻言,拱手拜道:“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