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面。
有些疑惑。
张楚把这几张文书,一张张放到了桌上。
“这是契约。”
张楚直接道:“ 某家把北山煤矿,分成了一百份。”
“当然,某家作为北山煤矿的发起人和策划人,独占五十一份。”
“这不过分吧。”
李世民微微皱眉,饮口茶,瞅了眼张楚,提醒道:“楚小子,这是你们自己搞得东西,这些事,不必给朕,给诸公说。”
张楚笑了,摇摇头:“陛下,这事,还真要当着诸公,才好说啊。”
“正好,今日陛下带着诸公齐聚此地,不然,到时候某家还得一个个去找,倒是麻烦了。”
说着,张楚从文书中抽出一张,递给了李世民:“这十九份,陛下,你拿好。”
李世民没动,只是含笑望着张楚。
张楚轻轻一笑:“这是公主殿下的那一份,毕竟,北山这块地,乃是公主殿下送给某家的,自也不能亏待了公主殿下。”
听到张楚这么说,李世民就不客气了,边把契约放到袖子里,边意味深长望着张楚道:“那·······朕就帮长乐收着,以后,这就是长乐嫁妆的一部分了。”
张楚被李世民奇怪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
没法子,如果是之前,这话张楚可以坦然面对李世民。
可当送别之后,不知道怎滴,张楚心里再见李世民,总觉得心里有点发虚。
“咳咳咳·······”张楚干咳两声,赶紧端起茶杯,假意遮掩神情的不自然,调整下呼吸,再放下茶杯,赶紧把目光瞥向了别处,落在了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身上。
“房公,程公,尉迟公,这三张,乃是遗爱,处默和宝林的,每单五份。”
“您们放好。”
“当然,怀道自然也有一份,但,今日秦公不在,改日,某家登门奉上。”
房玄龄,尉迟敬德两人笑的眉眼都快要被肉遮起来了,直接把单子放到了怀中,连道:“楚小子,你这么做,可就客气了啊。”
“臭小子们能跟着你,是他们的福气, 他们能为百姓做些事情,更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功德,下不为例啊。”
两人美滋滋。
魏征,李靖,徐世积,柴绍他们则是有些羡慕。
别看五份很少,可瞧瞧现在这北山的收益,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过分,如此庞大的基数,就算是得一份,都是一笔了不得的进项了。
而且,还都是光明正大的进项。
他们不是高门大户,家里的产业,说实话,除了俸禄便是封为国公时的那些田地,顶天了,便是一些朝廷的赏赐。
不然,上一次慈恩寺排名之战,也不用那么多国公联手才能在功德碑上留下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了。
就这,还几乎掏空了各大国公府的底子呐。
而有了这一份收成,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特别是对房玄龄而言,更是重要。
谁叫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是将军,可以带兵出征,而大唐特有的府兵制,就决定了每一次出征就是一次大型的对外的劫掠分账,自然,他们的底子要比文官强上不少。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现在年纪也已不小了,大唐周围的国度也都差不多已该灭的灭了,该亡的亡了,后面,又有多少战争能打呐?
就算能打,自己能带兵的几率又有多大呐?
所以,大多上了年纪的武将勋贵已是到了坐吃山空的年岁了,而这一份能够保障稳定的分红,对他们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了。
不过,程咬金没动。
他望着桌上的单子,有些犹豫:“张小子,老夫知道你对他们颇多疼爱,可,处默这段时间,远在陇右,并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程伯伯,话,不是这么说的。”张楚把桌上的单子往他面前推了下,轻轻一笑:“谁说,处默在陇右就不能帮某家了呐?”
“这一份,处默,受之无愧!”
这话,张楚说的掷地有声。
程咬金闻言,也便是不矫情,把单子拿起来:“那好,那老夫就替处默收下。”
“应当的。”张楚深吸口气,目光,静静扫过李靖,魏征,徐世积跟柴绍他们。
“这里,还有十份。”
“这十份,不知道诸公,可有人买下吗?”
“呵······”
“别看只余下十份了,这东西,在今后,相信我,每一份,都珍贵万分。”
“一份,五万贯,要买的,直接付钱。若是不买么,就当某家没说。”
张楚轻轻吐了口气,身子朝后仰了仰,抄手道。
李靖,魏征,徐世积和柴绍皆是一凛。
他们清楚,张楚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李世民手指轻轻叩着茶杯,发出极为规律的声响,刚才望着张楚有些打趣的笑意,这会,变得更是深了些。
双眸,不觉间凝重了不少。
好小子!
这手段······
有意思。
房玄龄轻轻捋了下胡须,垂眸,不言不语,但心中,不得不感慨英雄真他娘出少年啊!
如此光明正大的分配,着实是包含着大智慧啊。
更特别是当着陛下的面!
啧啧啧·······
臭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却如此玲珑?
要知道,北山现在已是成为了聚宝盆,若是暗地里张楚一家一家的聊,毫无疑问,在陛下心情好的时候,无所谓。
可一旦,那天张楚惹得陛下不开心,这,完全是能打上结党烙印的。
但,把这些都拿到明面上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陛下你可是就坐在这里的,是你亲自参与的分配,你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之一,到时候就算有了什么幺蛾子,陛下也很难从这件事上找到什么理由。
一切都光明正大!一切都有理有据!
而,更重要的是,之前,张楚和他们这些新兴勋贵站在一起,靠的是什么?
感情!
可话说回来,天下有什么事,是能靠感情维系的呐?
更别说,这是朝堂!
想想汉高祖那批人,自小还都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呐,一起吃喝赌还一起玩过娘们,感情深不深厚?可即便如此,最后下场又是什么呐?
感情,有时候靠得住,有时候靠不住,可利益这东西,一旦统一了就堪比铁板一块了。
瞧瞧那些高门大户,他们为什么能做到这般共进退?
那就是因为千百年来的利益锁链,把他们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现在,张楚则是要为这一份感情,封上一层更为妥帖的保障。
当然,虽说这一次各家份额都不多,但,毫无疑问,有了这个开头,今后定是还有生意,不是么?
这一次,或许象征的意义更大一些,可慢慢的,后面会发生什么,会怎么发生,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他能意识到这一点,房玄龄也着实为张楚感到欣慰。
更何况,北山这一次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那些高门大户估计这会想要扒了楚小子皮的心思都有了。
今后,楚小子再无和那群人和解的可能了。
自然,李靖,徐世积,魏征和柴绍自也能一眼就看透这里面,些许的,蕴含的点点不一样。
李靖没有犹豫,伸手直接拿走了三份。
徐世积跟着拿走了三份。
柴绍拿走了两份。
魏征犹豫了下,取走了剩下的两份,并似笑非笑的瞅着张楚:“秦川伯,老夫不擅长做生意,家里能存点铜子,不容易,你可不要让老夫亏了,不然,就算老夫能理解做生意有亏有赚,可老夫的夫人,绝不会这么觉得。”
张楚哈哈一笑,朝魏征拱拱手:“魏公哪里话。”
“诸位就瞧好着吧,某家作为北山煤业的负责人,自是会对诸位东家负责。”
“北山煤矿得天独厚,真的是想赔都难,当然,各位东家若是有其他销售路线,就更好了。”
“现在,北山还只是辐射长安!这不够,远远不够,天冷的可不仅仅只有长安地区,附近那么多空白,还都需要咱们填补呐。”
“煤炭这东西,今后,谁家都少不了了。”
“咱们的生意成长空间,大着呐。”
正说着,秦怀道,尉迟宝林和房遗爱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