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云没有想到何月英竟然那么快就查到是她自己打掉的孩子,不过想一下何月英对内宅的掌控也就理解了,她虚弱的笑笑,“我不想再给别人当生子工具,我不是一个母亲,只是一个生子的工具罢了。”
何月英听到这话首先就是愤怒,“赵姨娘,你大胆。”
姨娘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的眼里,其实就是一个暖床生子工具,现在工具忽然生出了反叛的心态,这对何月英来说是一种挑衅。
赵晓云冷冷的笑了两声,然后回答何月英的话,只是开始说她自己的故事,说到最后,赵晓云流泪眼泪看着何月英,“夫人,我当初爬床是想活,只是想逃离陆家,可老爷他没带走我,我以为我要死了,然后我娘家说要赎回我,我娘家其实早就想赎回我了,只是我被带到云州,离得太远,我多么期盼可以回家,也做梦都想回家,明明我可以回家了,然而我怀孕了。”
“夫人,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是后悔没有在怀孕第一时间就打掉那个孩子,如果当初我打掉那个孩子,我早就回家了,然后我会嫁个普通的男人生几个孩子,属于我自己的孩子。”赵晓云说着说着又哭了。
何月英听到这忍不住愤怒,“你,你大胆,你不想活了。”
赵晓云看了一眼何月英,“夫人,你是善良的,至少跟陆家夫人比起来你是善良的,可你也残忍的,我对老爷没感情,他对我也一样,他当我是暖床工具,我当他是嫖客,我就是无法反抗的妓女,男人一边觉得你贱,一边又毫不客气的睡,我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我活着唯一的念想就是想看看我的孩子,但是我知道夫人你不会允许的,我知道他跟着夫人很好,我不该看,可在这个诺大的陈家,我就这么一个念想,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夫人你知道想念自己的孩子想念得发疯是什么滋味吗?我不想再承受那样的滋味,我也承受不起,我会疯的。”
何月英颤抖着手指想要骂赵晓云胆大包天,敢说老爷是嫖客,可也同样被赵晓云眼眸里面的那种悲伤所震动,她是个人,而且也是个母亲,沉默了良久过后,何月英甩手,“赵姨娘没能好好照顾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关禁闭半年。”
赵晓云看着转身离开的何月英,想要笑,却随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十分的凄厉。
何月英到最后还是放过赵晓云的,没有跟陈文宇说这个事,就说赵晓云不小心把孩子给摔没了,同时她还告诉陈文宇说赵晓云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生了。
陈文宇知道赵晓云流产后,气得脸色发青,他子嗣不丰,本来赵晓云再次怀孕,他还十分高兴,要是再来一个儿子就更好了,可惜高兴没多久,就说流产了,没用的东西。
特别是听到赵晓云以后不会再生孩子,他就觉得更加晦气,没用的东西。
何月英看着陈文宇冷漠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心寒,她说赵晓云伤了身子,陈文宇竟然没有想要去看赵晓云的想法,反而觉得她没用,一个孩子都保不住,赵晓云不管怎么说,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难怪赵晓云不愿意给她生孩子。
接下去,赵晓云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养身子,她这院子本来就偏僻,加上陈文宇这个主子都不来,这边就显得更加的寂静,因为不受宠,这不连带她院子里的待遇都变差了。
奴婢们都能逢高踩低的,可以理解,不过何月英驭下还算严格,那些下人不待见赵晓云,但该给的份额还是会给的,就是给的质量比较差。
陈文宇又纳了好几个妾室,是夫人给纳的,说府上的孩子还是太少了,赵晓云觉得纳妾挺好的,多来几个年轻漂亮的,陈文宇那个男人就不会来找她了。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半年过后的赵晓云整个人变了,她的妆容显得十分的老气,每天规规矩矩的给何月英请安,大概是上次赵晓云的爆发,让何月英心里内疚了那么一下,如今何月英每天都会让她看一会儿子,远远的看,不允许接触说话。
赵晓云觉得夫人还是心善的,在不影响她自身的利益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给她一点方便的,比如给她看孩子。
当然想要亲近孩子还是不可能,她看到她儿子陈帧长得白白胖胖的,玉雪可爱,穿着上好的锦缎,身边丫鬟小厮簇拥,他会奶声奶气的喊何月英,“娘亲。”
说实在,孩子被养得很好,看得出来他很亲近何月英,何月英对他也很好,吃得穿得都极好,不是她给得起得。
娘家那边她也收到回信,不过两家离得远,加上赵家如今也没办法帮她什么忙,所以除了偶尔得信件问候,没有别的联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陈帧一天一天的长大,赵晓云每天都能看到他,但从未跟他说过一句话,一晃陈帧六岁了。
这天小家伙原本在院子里玩耍,他忽然对赵晓云开口,“喂,你是谁,为什么天天盯着我看?”
侍候他的人没有想到他会发现赵晓云,还跟赵晓云搭话,一个个忍不住警惕的看着赵晓云,就怕赵晓云说出什么不应该的话来。
赵晓云开始的时候激动万分,然而她很快就沉默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她才开口,“我是赵姨娘,我看你是因为我三年前没了一个孩子,我就想我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了,肯定也像大少爷你这般活泼可爱吧。”
陈帧听了沉思,他跟他父亲的姨娘接触不多,不过这个姨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和想念,想来她很想念她的孩子吧,想到这他开口,“赵姨娘,你不必伤怀,相比那个孩子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人还是要走出去的。”
赵晓云听了沉默了一会点头,“你说得对,人总要学会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