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寒躲在祁无妄怀中偷笑,而后拒不认账。
“我何时生气了?不过是让你给我取字而已,你也取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祁无妄也不反驳,只道:“那就好。”
楼云寒心中仍在反复品味那两个字从祁无妄口中唤出来的那种酥酥麻麻感,他都不敢想,若是日后时时刻刻都能听见祁无妄这样唤他,他该有多幸福。
不过幸福之后,他又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这种感觉在他曾经做美梦时常常会有。
美梦总是在最幸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绝望无边的现实。
那种强烈的落差感,他是真的害怕。
“无妄,我……”
楼云寒紧紧地攥住了祁无妄的发丝,眼中满是强烈的不安。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祁无妄,没有道出他的未尽之言。
祁无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关窍打通了,他竟然觉得他知道楼云寒在不安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发丝,随后伸手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
“楼……岁岁,我在,莫怕。”
楼云寒将脸凑到祁无妄面前,小声哀求:“无妄,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好不好?”
祁无妄低头照做,将这个吻落在了楼云寒的额头。
楼云寒闭着眼,纤长的睫毛上泪光点点。
“无妄,我是不是好麻烦?”
“不麻烦。”
楼云寒睁开眼,“那你讨厌我亲你吗?”
祁无妄看着他,声音很轻,“我若是讨厌,你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
“这倒是。”楼云寒破涕为笑,“想当初我想碰你一下可是比登天还难。”
许是有了从前同现在的对比,楼云寒对此刻的幸福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他心下稍安,又趴回了祁无妄的胸口。
“无妄,从前我连你的衣角都摸不到,现在你却是我的道侣了,我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我是不是好厉害?”
祁无妄低头静静地看着他,脑海中也闪现许多两人之间的回忆。
过往种种现在看来都有种宿命般的命定感,这其中有多少天意的摆布他已不想再去计较。
“嗯。”
“你虽然不爱我,但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嗯。”
“我对你而言,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对不对?”
“嗯。”
“你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对不对?”
“嗯。”
得到祁无妄肯定的回答,楼云寒的那些胡思乱想终于慢慢消散。
他的这份幸福是真实的,不是他编造出来的美梦,是他自己用尽全力争取来的。
他仰头动情地亲了亲祁无妄的嘴角,不是一触即分的,而是反复停留在那处柔软又温暖的唇上流连厮磨。
“无妄,你何时长这么高了?”
祁无妄的唇被他轻含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楼云寒轻笑一声,却还是不肯离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见到一向沉稳的祁无妄露出无措的,僵硬的,甚至是有些可爱的表情。
他继续轻轻地在那双唇上游走,又坏心眼地提了好几个问题。
“无妄,你对我还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吗?”
“我这么亲你,你也毫无感觉吗?”
“无妄,我好看吗?”
祁无妄在最初的僵硬后也慢慢适应了下来。
他抬手轻轻推了推这个故意作乱的小儿,“好了,莫要胡闹了,还有正事。”
楼云寒被推开也不恼,只故作不悦地问:“谁不要胡闹?你为何不唤我岁岁了?”
祁无妄瞧见这小儿眼中的笑意,他便闷不吭声了。
楼云寒笑出了声来,他此时又正经了。
“好了,那么肉麻的两个字,也是难为你真的能喊出来,你放心,我可不是什么任性之人。”
他站直了身体,笑意盈盈地看着祁无妄:“日后你便唤我长宁吧,这岁岁二字,只在你觉得我做得很好,或是你很爱我时,你再唤我,好不好?”
祁无妄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嗯。”
“你呢?你有字吗?”
祁无妄摇头,“我出生贫苦之家,不兴这个。”
这还是祁无妄头一回同他说起自己的身世,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楼云寒仍然十分高兴。
不过祁无妄都这般岁数了,他的家人也早已化为尘土,他便是再好奇,也不想再让祁无妄想起那段记忆。
他转移了话题,“那你要不要我给你取一个?”
祁无妄想了想他先前取的那几个名字,果断拒绝:“不必,我已习惯你唤我无妄。”
“你要不听听我想的字再决定呢?”楼云寒兴致勃勃地拉住他的手,兴奋道:“我叫岁岁,你不如就叫年年,你我岁岁年年,日久天长,何其美满!”
他说完满眼期待地望着祁无妄:“如何?这字好吗?”
祁无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楼云寒脸上兴色不减。
祁无妄低头,从袖中掏出那枚地心火母,沉沉道:“我须得尽快炼化这火母,那秦化元在阵法一道上颇有天赋,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开梼杌的封印。”
“……”
楼云寒瞪他一眼,“不喜欢算了!”
他立刻垮下脸来,“那个九毒化骨蟒的内丹你记得给念因吃!还有那大黑,它明显是故意被你抓的,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祁无妄道:“它们的来历我有些怀疑,最好先不动它们。”
祁无妄伸手轻轻揉了揉楼云寒的头发,目光温和而内敛:“我去打坐,你也去修炼,莫要闹脾气。”
楼云寒不自在地别过头:“谁闹脾气了?我在四方城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嗯。”祁无妄顺着他的话点头,“那就去修炼。”
楼云寒被他这么哄两句,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但心中总还是有股别扭劲儿在。
“知道了!老爹!”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旁的草地上盘腿坐下。
祁无妄默默消化完这新鲜的称呼,随后淡淡一笑。
他走到楼云寒身旁,在他身边放了一个蒲团,“这是用紫竹编织的蒲团,可助你悟道,你坐这儿来。”
楼云寒一把将那蒲团扯到身下坐好,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祁无妄没再说话,他走到离楼云寒远些的地方盘腿坐下,专心地开始炼化地心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