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祁无妄也不会因为此事便耿耿于怀,他能做的都已做了,弘老爷子仍然身死,这便是他的命数。
弘家兄弟悲痛过后,却也知晓此处不宜久留,那女子的护卫中有三个地阶大圆满,如今不过才来了一个,若是他们发现这人迟迟未归,定会再追来!
弘家老大朝着祁无妄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扬声道:“弘生多谢前辈相助之恩,敢问恩公姓名?”
祁无妄自是没有应声。
弘生便又道:“前辈来日若是用得上我弘家兄弟,便可传讯至四方城弘家武馆,晚辈便是肝脑涂地,也必报今日之恩!”
祁无妄还是没有回应。
弘家兄弟也知晓他不愿露面,两兄弟齐齐朝他磕了一个头后,便将他们父亲的尸首用衣服包裹好,随后便朝着妻儿逃走的方向追了去。
待两人走后,祁无妄才撤了隐匿阵走了出来。
他来到丁胜的尸首旁,蹲下身在丁胜身上一阵摸索,于他腰间摸到了一块硬物,他拿出来一看,乃是一块玄铁制成的令符,上面写着一个“水”字。
想来,这便是那女子所在的世家名。
祁无妄自是不知水家是什么地位,不过看这些护卫的水准便也知晓那水家定不简单。
祁无妄还是有些在意那女子为何突然起了杀心,他需要弄清楚,这其中是否有他的因果在,若是因他之故害得弘老爷子丢了性命,他总要给他一个交代才是。
祁无妄将令牌扔回到丁胜的身上,转身便走上了回头路。
水永宁在马车里休息不知时辰,阿蒙发现丁胜未能按时归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主子。
随即他又想着那几人的修为最高也不过玄阶,丁胜万无落败的可能,想必是他自己顺便去处理一些私事了,便也没有惊扰水永宁。
此时,重新乔装成老翁的楼云寒和孙无邈也正巧走在这条道上。
此路乃是去往梦溪城的必经之路,而梦溪城水路通达,是天狼国最繁华的一处集散地,孙无邈便是决定自梦溪城走水路离开天狼国,先去往天狼国和树人国中间隔着的天水国。
楼云寒一路都有些沉默。
孙无邈本也百无聊赖,见他一直沉着张脸,便不悦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欸!我说你这脸都黑了一路了,怎么的,你怕出远门啊?”
“怎么会”,楼云寒笑了笑,“抱歉,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孙无邈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说:“你不必担忧,你的毒我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只需到了树人国将药材集齐,便有八成的希望能解此毒。”
“八成已是不错了。”楼云寒心中松了大半,他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为何一定要到树人国才能集齐药材?如今五国开放往来,梦溪城更是有数万游商,难不成还有什么药材是在梦溪城找不到的吗?”
“自然是有的。”孙无邈拔了根草在手中转悠,“树人国有一种奇药,名为附生鬼,此物只有附生在树人国特有的一种古树上才能存活,而那种古树唯有树人国的一个大家族中才有一棵,是以附生鬼也只有那一个家族手中才有,万不可能在外面买到。”
他说着朝楼云寒耸了耸肩:“给你解毒,必须要有附生鬼才行。”
他说得如此轻巧,可楼云寒却不似他这么乐观。
“既然此药唯有一家才有,想必定然价值不凡,千金难求吧?”
孙无邈晃了晃手指:“你想得美,是万金难求。”
“……”楼云寒扯了扯嘴角,干笑着问:“那你看我像是有万金的吗?”
孙无邈挺了挺胸:“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
“哦?你有万金?”楼云寒一脸震惊。
“没啊”,孙无邈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楼云寒,“你怎的如此天真,便是我有万金,又怎舍得为你花了去?你又不是我的谁!”
“……好吧”,楼云寒深深咽下一口郁气,“是我唐突了,那既然我们都没有万金,那附生鬼定然是买不到了,有没有其他药材可以替代呢?”
“没有,附生鬼有很强的再生之力,又属金,主收敛,正作用制疏泄,可谓是一举两得。你的灵府迟迟无法保存真气,我推测也同你之前受的伤有一定关系,你这灵府都是漏的,便是给你解了毒,那也是白搭。”
楼云寒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这附生鬼这般稀有珍贵,他不觉得凭他们的本事能够求来,他有些怀疑他们此行到底有无必要了。
随即他便想到他出城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出城时正巧遇见楼商楼越两兄弟在临街的酒楼吃酒,他便连忙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随后亲眼见到他从前的心腹之一跟在了那两兄弟身后。
有道是人走茶凉,楼云寒自是早已料到了今日,只是那心腹知晓他不少事,他有不少产业都是让他去置办的,就是他变卖的那所宅院,他也是知晓的。
他的叛变让楼云寒变得更加被动,四方城内已无他的容身之所。
此时,他离开或许才是唯一的活路。
不过比起这些,他忽然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一下,若是那附生鬼只有树人国的大家族中才有,你又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你是树人国的人?”
孙无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你对树人国有偏见?”
“自然不会”,楼云寒解释道,“只是我听闻树人国的人非常排外,就是不知我们此行是否能如愿。”
孙无邈闻言又不耐烦了,“嘁,你烦不烦,人都还没到你就想东想西的,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能不能如愿等到了不就知道了吗?你现在烦恼这些有意义吗?”
楼云寒失笑:“神医所言极是,是在下多虑了。”
孙无邈冷哼:“穷思竭虑也是一种病,我劝你把脑子放空些,这世上没有一件麻烦事是靠思虑能解决的,知道吗?”
楼云寒拱了拱手,“神医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下记住了。”
“哼!公子做派!碍眼!”孙无邈背着手大步走在了楼云寒前面。
楼云寒则默默跟在后面。
两人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水永宁所在的马车,听见声响,阿蒙和另一个护卫立刻警觉地看了过来。
楼云寒和孙无邈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