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照耀着大地,给深林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深林之中,一只肥壮的野猪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还插着两支箭。
它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带着绝望与痛苦,疯狂地逃窜着。
它的奔跑声沉重而急促,仿佛连大地也为之微微颤抖,而它的嚎叫声更是响彻云霄,回荡在林间。
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身影——雷宝车和于江峰。
他们手持弯弓,腰间挂着锋利的匕首,追逐着这只受伤的野猪。
但他们似乎并不急于捕获,而是有意识地将野猪逼向某个特定的方向,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设计的狩猎游戏。
跑了许久,两人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和疲惫交织的神情,但眼中闪烁的,却是对这场狩猎的热爱与享受。
“这人真不能不服老。”于江峰喘着粗气,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在自嘲他们的力不从心。
雷宝车咽了口口水,调整着呼吸,回应道:“是啊,要再年轻个二十岁,我必追着这野猪满山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对往昔岁月的怀念。
于江峰转头看向雷宝车,打趣道:“你这莽夫,不吹牛是不是活不下去?”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却也透露出两人之间深厚的友情。
雷宝车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回击道:“懒得和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酸腐读书人多谈。”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笑,却也显露出对于江峰文弱书生形象的调侃。
两人并未坐下,只是站在原地休息,似在享受着林间的安宁与清新空气,也似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便听见野猪发出绝望哀嚎。
这哀嚎声不绝于耳,响彻天际。
“上套了。”
雷宝车和于江峰相视一笑,缓缓走向哀嚎声传来的地方。
抓野猪和打仗一样,讲究的便是围三放一。所谓围三放一,便是把三处围死,留一道生门。
如此行事,野猪便自以为看到了一线生机,从而拼了命地往生门逃跑。
若是把四方都困死,那野猪便会破釜沉舟,绝命反击。
可它万万没想到,所谓生门才是最致命的陷阱。
深而大的陷阱,陷阱里布满了尖刺。
野猪的哀嚎声越来越小。
雷宝车和于江峰站在陷阱之上,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野猪,眼神却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雷宝车叹息道:“没想到这行军打仗的计谋,我们却只能施展在野猪身上。”
于江峰苦笑道:“将熊熊一窝,将怂也怂一窝。遇到这没长眼的皇上,只能怪自己倒霉。”
雷宝车解开腰间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而后将葫芦递给了于江峰。
于江峰也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而后疑惑道:“怎么是水?”
雷宝车道:“老了,酒戒了,想多活几年。”
于江峰笑道:“这么惜命?这可不像你。”
雷宝车道:“不惜命怎么看以后发生的事情。”
两人突然沉默不语。
野猪终于是因流血过多断了气。
江峰将背在身上的粗麻绳解了下来递给了雷宝车,
雷宝车将粗麻绳的一端套成了一个圈,这个圈的绳结并非死结,而是活的。
而后,雷宝车以精妙的手法将绳圈扔下去,直接套住了野猪的脖子。
雷宝车将粗麻绳用力一拉,圈上活结缩成野猪脖子的大小,死死套住了野猪。
“搭把手。”雷宝车道。
于江峰和雷宝车两人使劲拉着麻绳,终于将野猪拉了上来。
于江峰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这手绝活了呢。\"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在赞扬雷宝车技艺的高超。
雷宝车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手绝活不知套下来了多少敌将的首级,我怎么会忘?”
两人拿出匕首,开始割着野猪的肉。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匕首划过野猪肌肤的声音,清晰而富有节奏。那声音伴随着漫天的血腥味,构成了一种原始而又质朴的自然乐章。
于江峰站在野猪旁边,看着那血淋淋的躯体,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慨:“若我们割的是耶律朴的肉,该多好。”他的话似乎在表达着对辽国将领耶律朴的憎恨,也透露出对当前战事的忧虑。
雷宝车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割肉的节奏,打趣道:“若这是在割耶律朴的肉,我可不会跟你分享这割肉的过程。”
然而,于江峰的目光变得严肃,他的问题也变得沉重:“假如……假如此次皇上御驾亲征失败了,怎么办?”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
雷宝车割肉的手停滞了片刻,仿佛在于江峰的问题面前,连手中的动作也变得沉重起来。而后又继续割着肉,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还能怎么办,等着看这玄朝大好江山葬送在他手上呗。”
于江峰叹了口气,似在自我安慰道:“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
雷宝车道:“你这酸腐味比这血腥味还重,直接说多难兴邦不就行了?”
而后,雷宝车叹了口气道:“若此次御驾亲征失败,辽国必将大举进攻,西夏、金、高昌回鹘、吐蕃诸部必有行动,大理虽与我国百年交好,但并非我族,其心始终不可知。”
雷宝军憋着气用力割下了野猪角:“玄朝本身已是内忧重重,皇帝御驾亲征,若是得胜归来,或许能够一扫阴霾,化解国内的纷争与不安;然而,一旦战事失利,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内忧,恐怕会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烈喷发,不可收拾。”
于江峰语重心长道:“若真到了这步田地,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雷宝车冷笑着切了一声,却不做任何其它回应。
于江峰道:“若真到了这步田地,你会出山么?”
雷宝军呆愣了片刻,反问道:“你呢?”
于江峰叹道:“这天下黎民百姓,何时才能安稳地过日子?”
可惜,现在是玄朝,并未跨过元朝。
要不然,于江峰必然会说出那句旷世名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