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执勤的仍然是方南雪上次见过的老头儿，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看着熟门熟路的方南雪，笑呵呵的打招呼。
“卢奈尔先生，您好啊，我想再看看我的那个老乡可以吗？他的叔叔非常担心他，我不忍心拒绝一个上年纪的人。”方南雪的态度非常的诚恳，又转身介绍自己的同伴，“这是我的律师，你可以叫他齐，如果有可能，我想了解一下怎么让我的老乡从这里出去。”
卢奈尔没有想到方南雪还会再来，但是也没有太奇怪。之前他们安排人去跟踪方南雪了，但是因为车子没油最后跟丢了，上面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不许他们再浪费人力，所以方南雪后面没有被骚扰。
“姑娘，这件事情我回答不了你，凡是进入到这里的人，很难再出去。”卢奈尔并不严肃，但是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你也许可以让你的律师去找当初抓他的警察局询问，看看他的罪名和刑期是多久。”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上次方南雪来的时候，卢奈尔很快就能安排她见，这次就推说时间不方便。
齐观潮看着老者不太愿意的样子，也有些拿不准，只能自己上去和他沟通。
在亮出自己的律师证后，齐观潮搬出本州到本市的法律条款，滔滔不绝的喷了两小时口水，成功的征服了不肯通报的卢奈尔，哦，准确来说，不是征服，是烦透了。
两个人签完字去了上次的接待室等，方南雪趁着间隙给齐观潮竖了个大拇指，夸他真棒。
在卢奈尔吹胡子和齐观潮喝水补充体液的时候，宋春归再次见到了上次看他的小姑娘，这让他非常意外。
“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很感谢你上次给我带信来。”宋春归在他们对面坐下，还是熟悉的笑脸，不过脸上似乎被打了一拳后消退下去的样子，“是我叔叔又来信了吗？”
方南雪笑了笑，给他介绍同伴：“这是我的律师齐观潮，如果你愿意，可以让他成为你的代理律师，这样他会帮你奔走在警察局、法院这些地方。”
“齐观潮？齐观云的表弟？”宋春归竟然知道这个人，“前几年你带人弄那两个日本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面。”
齐观潮了然的笑，他果然记得：“宋先生，我师妹在墨西哥见到你叔叔，想着大家都是老乡，所以介绍我过来的，如果你想出来也愿意让我代理你的事情，你就在这上面签字，放心，我只处理你出狱的事情，别的一概不掺合。”
简单的委托文件，上面写着委托齐观潮做律师帮他申诉无缘无故被关的事情，下面是签名的位置。
宋春归没有二话直接签了，这鬼地方他待够了，哪怕齐观潮和方南雪立场并不明确他也不得签。
“好，那么宋先生，请你说一下你为什么被抓，尽量讲一下当天的过程。”齐观潮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我们时间有限，你挑重要的说。”
宋春归是两年前的春天被抓进来的。
那时候这里还有另外两家势力，他们三家经常因为一些地盘问题打起来，当然，他们打归打，遇到其他黑帮的时候，他们三家肯定是联合起来一起往外面打的。
“那天我在外面闲逛，走到那边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躺了好几个死人，当时我吓坏了。”宋春归问齐观潮要了一支烟，在狱警检查过后点上，“里面死的几个人里头也有我们这边的，但是我确实是不知情。”
齐观潮皱着眉头：“你是老大，你能不知道手下小弟出去火拼？除了你，还有谁能调动手下小弟火拼？”
“王虎可以，古伯也行。”宋春归吐出烟圈来，看着它在空中散开来，思绪也回到了当时，“我平时都在堂口坐镇，那天特别烦，我就出来走走。”
再加上他们前几天刚刚打过一场，一般不会这么快再打，他才敢出去的。
“你都去了哪儿？”齐观潮追问后续，“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宋春归摇头：“我心烦就想找没人的地方待着，至于有没有人看见我，我也不知道。你们知道我堂口附近有一个卖胡辣汤和水煎包的大婶吗，胖胖的，我那天下午在她摊子上喝了碗胡辣汤，然后就顺着路边漫无目的的走。”
“你喝胡辣汤大概是下午几点。”齐观潮又在追问，“除了胡辣汤，你还在别的摊子上吃东西了吗？我记得前两年那条街上人不多，但是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宋春归一脸苦笑：“小齐啊，在这地方，中国人的证词不太被信任，胖大婶只怕愿意帮我作证也不一定有用。我能确定我在胖婶摊子上吃东西大概是下午五六点，但是我真没办法记住我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的嘛。”
这倒也是。
“五点还是六点？”齐观潮还想问的仔细些，“那个火拼的地点告诉我，还有你发现火拼的时间。”
宋春归：“柏克街和密西街交叉口，那是两条不算宽敞的街道的交汇处，时间是1923年的2月3号晚上八点半，那天黑的很早。”
“那么从2月3日的下午六点到八点半，这两个半小时你做了什么？”齐观潮还在写，一边写一边问。
宋春归都不用回忆：“那时候我喝完胡辣汤，就沿着柏克街走，在柏克街的尽头有个小公园，我在那里抽了一包烟，我的烟瘾很大，抽到没烟了我就回去了，然后路过柏克街和密西街交界的地方，我闻到了血腥味，我就进去看看，结果发现一地的死人。”
“还有别的吗？”
宋春归：“没有了，我就只经历了这些，那场火拼绝不是我组织的，应该是王虎临时起意的，但是后来我没有再见过王虎，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宋春归的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说谎。
齐观潮看着大致的信息，又开始刨根问底：“宋先生，你在火拼的那里大概待了多久警察来的？是直接就被警察带走了吗？中途还发生了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