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约的地方就仍然是在他的地盘上。
    齐观潮开着车进去的时候，王虎和古伯已经在等候了。
    一整套紫砂的茶具，品相上佳的普洱茶，滚烫的开水浇上去，空气里面泛起热腾腾的茶香。
    “三位坐吧，齐二弟，这是你家哪个孩子？我好像以前没见过。”古伯熟稔的打招呼，只是对齐观潮也有些陌生。
    齐二老爷坐下来，笑着介绍人：“观潮、阿雪，这是古伯、那位是王虎，都是这里响当当的人物。古大哥，这是我家老五，我妹妹的孩子，跟我们姓。”
    隔着升腾的热气，古伯打量着齐观潮，暗暗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古大哥这茶是正宗的福建茶吧，我闻着像。观潮、阿雪，你们今天可算有口福了。”齐二老爷说着客套话，看着对方给自己倒上茶，端起来慢慢的品，等着对方提起话题。
    茶是好茶，但宴肯定不是好宴。
    秉持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心态，方南雪来了。也因为中国人习惯的来都来了的习惯，方南雪开始认真的喝茶。
    很快茶过三巡，古伯开始说起正事。
    “方小姐，先前冒昧上门的事情，还请你这边不要介意，这个算作我们的赔礼，还请不要介怀。”古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打开来推到她面前。
    盒子里一枚水头极好的玉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方南雪哪怕再没见识，也能看出来这东西不便宜，自然是不敢收的，把盒子重新退回去。
    “您不必如此，大家都是老乡，走到那边去了上门喝个茶不算什么。还得请您勿怪我那天失礼，水只倒了一杯。”方南雪说的是那天只放了王虎进门的事情。
    古伯给她续上茶，笑的像个和善的老年人：“其实我也是想知道方小姐那天为何放王虎进去？”为什么放王虎，不是让他进去？
    这个么，方南雪笑笑没说话，当然是因为王虎看起来是个直性子，没有古伯看起来那么的老奸巨猾，啊，不是大智若愚。
    见她没说话，齐二老爷开始打圆场：“古大哥，你就不要吓唬她了，她年纪轻轻的没经过什么事情。经不住吓。阿雪啊，你也说说那天怎么就敢把王虎放进去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一把粉色的小枪放了上来。
    “喏，因为它。我觉得如果我当时不见他，他肯定还得来。至于为什么只放一个人么，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在被攻击的时候打倒两个人，虽然一个我也不一定打得倒，但是一个还是比两个稍微好点儿的。”方南雪的原因就这么简单，“至于是谁进去，那个只是随便放了一个。”
    看着那把粉粉的枪，王虎只觉得自己前几天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枪是粉的，但是没有人怀疑这枪里真的没有子弹。
    “我的打算是，谁如果我威胁我，我肯定先把他弄死，弄不死我也得搏命才行，总不能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挨打。”方南雪笑的人畜无害的，只是说的话不那么无害。
    古伯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小姑娘心眼儿有点儿多啊。
    “所以，古伯，您和王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齐二叔家里对我照应颇多，齐观潮又是我师兄，你请齐家做中间人，我既然没有拒绝，就代表事情能商量。但是我一个女流之辈孤身在此，能力也有限，若是实在帮不上什么，也请您不要介意。”方南雪开门见山，话总要有人来说的。
    古伯把笑意收起来，也实话实说：“我们想让你帮忙再去见一见宋春归，帮忙把他捞出来。所有的开支我们出，你来出面。”
    “我来出面？宋春归作为本地黑帮的老大，底下能人众多，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出面吧？”方南雪非常不理解，“古伯，我还想多活几年，您要不说仔细些？为什是我？”
    古伯也不想找她。
    王虎看两个人慢悠悠的说话，心里有些着急，接过去话头：“我们都是在警局挂过号的，我们这里的人去捞人，不一定能出的来。”
    “华人街的人是被重点关注的？”方南雪以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住在华人街之外的华人呢？你们应该也都认识。”
    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齐二老爷看明白了：“阿雪，我大概能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了。我们这些来的早的，还有自己的产业的，都是被警察局重点关注过的。你不一样，你一直在美国人的公司里面上班，履历清白，又是带着他的家书去找他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应该能更顺利一些。”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关系呢？这么久了，你们应该做过一些事情吧？你们做过哪些，为什么没有把人救出来？”方南雪肯定要问细节，这明显不合理的地方对方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她什么也不能去做的。
    当然，就算对方说了，她也不一定能接这个摊子。
    古伯苦笑：“是牵扯了杀人案，当时在火拼，他为了掩护其他人离开留在那里断后被抓了。”
    警察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了一地的火拼场景，但是没有人看到宋春归砍人，他身上甚至连血都没有。
    “所以，宋春归被抓是因为他出现在了一个死了很多人的场合，但是他身上没有杀过人的痕迹？”方南雪这么问。
    王虎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是这么回事，我们这样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肯定是比别人嫌疑更多几分的。至于宋春归这个人，我们确实是找过人，但是他们要的太离谱了。”
    “这得多离谱，能让你们连老大都不要了？”方南雪心里突突。
    王虎叹气：“一开始要的钱太多，我们得攒，钱还没借到呢，改了条件要我们退出这里，你说我们两三代人拼杀下来的地盘，怎么能退出去。后来又僵持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给他换牢房了，这下我们借到的钱也只能退回去了。”
    听起来有些悲惨。
    “所以，我们真不是不想捞他出来，只是我们一冒头，他们就得重点关注了。”古伯这次说的绝对是实话。
    方南雪问了个问题：“我是可以请个律师过去走这个流程，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被盯上，被抓进去了，你们能把我捞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