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台州来的消息
作者:仙朋   香玉案之绝代香药师最新章节     
    一片浓墨漆黑,
    分不清是黎明还是深夜,
    风声回旋,吹起呜咽的声音。
    世界仿佛混沌未开的样子,一位头戴红缨盔的男子系着脚镣,独自拖行在莽莽荒原上,红缨男子的身体萎缩着,看上去显得倔犟又渺小。他的身体很孱弱,身下脚镣的铁锁却是极长到了夸张的程度,一眼望不到头的无限延伸,直到隐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红缨低着头向前行走,每走一步,地上便会响起铁锁摩擦出的‘哗啦啦’的声音,他的步幅很慢,黑暗里铁链的那头仿佛牵扯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哗啦啦...
    哗啦啦...
    开阔的荒原上,万籁俱静,一切都已寂灭,整个世界只有铁链刺耳的声音。
    天气很冷,地上透着刺骨的寒气。红缨男子的脚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响,似乎是一片雪地。
    天边突然打开了一道口子,远方群山耸立,在山莽之间有一束金色的光线射了过来,在红缨的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剪影。
    鹅毛雪片不知在什么时候飘了起来,红色盔缨在风雪中飘飞,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芒,如晶莹的鲜血一般。
    红缨环顾四周,停顿犹豫了一会,半晌,他又向着灰蒙蒙的山峦方向继续前进...
    风霜很大,那缕红缨似乎忍耐不住渐渐弯下身体。
    他身穿了一件陈旧的铠甲,胸前外系着一条破烂的披风,他的双手紧握住长而尖利的武器并将身体撑靠在上面在艰难的行进。
    他的动作很奇特,仿佛只有坚硬的骨节在运动,宛如一只提线木偶。
    金光射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种无形的牵引力,他将头压得很低,奇怪的是,你若仔细看时,那支火焰般的红缨下并没有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模糊的面具覆盖在头盔里的空洞之上。
    远山渐近,红缨鼓起了最后一口力气。
    哗啦啦
    哗啦啦
    ...
    他终于跌撞的来到山前,手中一时脱力,武器‘当啷’一声倒地,他的脚脖处被脚镣勒得血红一片,地上拖画出二道殷红色的长线...
    红缨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仿佛身体已不是自己,他缓缓抬起头,用面具里的空洞向着山前望去。
    眼前的山石很奇怪,是由一座座面目模糊的石像组成。
    这些石像已经残破不全,有大有小,高高低低的叠加在一起,人形的石像绵延数里仿佛有无尽之数。
    红缨哈了口气,站在这些巨大石人前感觉他的身影更显得渺小了。
    所有石像一动不动伫立站着,看上去充满了庄严的力量感,
    红缨刚向着面前一尊背对的石像伸出手去,
    突然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犹如战场的鼓声骤然响起。
    天色乍变,四周雪地上出现了各种颜色,渐渐的,所有颜色汇集到一起。
    那石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脸来,
    “你是走还是留?”
    声音宏大如钟,震得山上不断有碎石落下。
    红缨大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只见所有灰色石像喊出声来,声音汇集犹如万马奔腾。
    “走走走走走,留留留留留留.....”
    ......
    “啊!~~~”
    韩雷大叫一声蓦然惊起,浑身大汗淋漓。
    他大口的吐着气,天气已经转寒,急促哈出的气息形成了一道道白气,原来是个噩梦。
    他坐起身子在床上左右看看,枕边的那把‘寸进’闪烁着寒光,他将刀挪得离自己更远一些,好半天才定下神来。
    他看看窗外,天气很阴沉,估摸着时间约是未时,他披过一件衣服,轻手轻脚走出了门。
    街面上,声音热闹起来,临行几步,对面便是府衙官邸,连月以来,韩雷与手下的兄弟们东西出击,边边角角的证据都已搜罗得七七八八,杀了不少的人,也得知了不少的内情,而且据目前的信息,事情越来越明朗,所有的线索都指在了当年专事神武军需调运官的身上,如今他正是对面官邸里的知州。
    他才是关键人物,只有找到此人,当年的真相才会真正水落石出,此人的证词对于翻案影响极大,这个至关重要。
    接连三五日,大家分住在了附近的邸店里,乔装打扮只为守候着关键目标的出现。
    韩雷注视着对面的官邸修葺得巍峨庄严,脑海里有些木然,这也难怪,随着翻案之路越走越深,最近得到的东西实在是让自己感到震撼与愤慨,稍不留神好像脑袋里总在打架,各种想法各种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扭结在一起,正胡思乱想间,就见远远一位富商打扮的人向自己跑来。
    “韩哥。”
    是游鸣,只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是打探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身边的行人不多,两人来到一处街边卖茶的空摊处坐下。
    游鸣低声道:
    “统领,你交代的事我已经调查出一二了。”
    游鸣一直是韩雷的得力副手,逃离出金营后,因其机智可靠便将他升为了副将,再加上他的家乡就在南方,了解这片的风土人情,便指派了他这个任务。
    “现任权知台州军州事名叫贾禄,原是后勤的调运官,而且正是他负责我们当年的粮草供应。”
    游鸣说得很兴奋也很谨慎,身旁但有路人经过便会停顿住或者拉到别的话题。
    “按理说,朝廷官员一般从当朝的臣子中直接选任,特别是知府知州这样的显要位置。可这贾禄不知运用了什么手段,近些年竟能从军营里脱颖而出直接跨进了仕途的行列。”
    “他一定有问题!”韩雷斩钉截铁,他单手捏拳有些激动,“定要生擒住他。”
    “这...”游鸣显得有些为难,“此人一向深居,出门也必定大批甲士护卫。”
    “实在不行便强攻。”
    “对了,属下在探访时,听线人提过...”游鸣想了想,“这贾禄经常去一家妓院,据说和一个叫什么‘赛狐仙’的女子打得火热,他在那里的逗留时间比较多,只是每次出行他都带着随行的甲士,有些不好下手...”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一行大轿陆续来到府衙之前停了下来。
    为首轿子里一个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只见他的肚子高高腆起,那里面满是民脂民膏,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
    那人和几位官样打扮的人谈笑着走进了大门...
    “他便是贾禄。”
    游鸣从旁介绍。
    韩雷远远的看着那人进门的背影.
    “从今日开始,我等要密切关注他的行踪,随机应变,等待时机便利时再下手。”
    “是。”
    “统领,还有个事....”游鸣的神色显露出一丝犹豫,他的眼神躲闪着统领的目光,说话支吾起来。
    “什么事?”
    韩雷素知他办事果断,没有十分为难的事情断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游鸣四下张望了一会,他将统领拉到一处僻静的墙角。
    “统领,出来到现在咱们所带的银钱物资已经不多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副忧心的样子。
    毕竟近二百人的住行,消耗甚巨,这其实也是韩雷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个矛盾爆发得这么快!
    哎,韩雷叹了口气。
    “今后遇到...那些脏官儿...”
    “可杀,可夺。”
    韩雷说得语气有些不足,游鸣愣了愣神。
    可杀?
    可夺?
    自然是指去夺那些贪官的家产,这本是神武营很不屑的事情,想不到如今也只有使这一步了。
    游鸣心情有些复杂,韩雷默默无声的回头看向知州官邸,心思重重。
    看来这事不能拖了,
    必须得尽快办完才行!
    ......
    “事办完了吗?”
    傍晚,林有豪一进沁心的房门,看见她正在烛光摇曳的桌面上实验各种小瓶罐,想来还是在琢磨各种香汁蒸沉的办法。
    话说自沁心在林敏夕那调香已有四五个月,她的生活确实充实了许多,只是每日也不怎么说话,林有豪知她也在努力转移注意力,可毕竟叶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走出来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让她走出来,只有尽量帮她解开心结才是唯一的方法。
    沁心扭头看见林有豪手中拿了封信。
    “这是什么?”
    林有豪将手一扬。
    “万叔来信了。”
    沁心听了赶紧转过身来:
    “可是台州的事情有了眉目?”
    林有豪摇摇头,他在沁心床上坐了下来。
    “这是二位舅舅的来信,官府又要钱了,各商家至少要有一位东家出面,问我去不去呢?”
    “要钱?”
    沁心眨了眨眼睛不明白。
    林有豪看着她的可爱模样笑了。
    “对啊,我的傻丫头,这官府平时就瞄着你呢,时不时的就会上来刮一刀,你不知道呢。”
    沁心摇摇头。
    “不是交过赋税了么?”
    “这个不一样。”
    林有豪解释道:
    “近些年,虽然朝廷与金人签订过协议,可双方仍有零星的战役,官府为了筹钱,会向本地的一些商贾募捐,万家这些年来,在台州捐助的应该是最多的。可惜结果还是那样,战事不论输赢胜败都要给对方送钱,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说,你有机会接近台州的官儿?”
    沁心心中一亮。
    林有豪望着沁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双手一拍:
    “对啊,对于募捐的大户是有机会和官员接触的,毕竟这也算他的政绩,对于我们他自然是要安抚。”
    “是个法子。可是如何能得知叶家的案子呢?一者此事与募捐并无关系,再者即使你问了,也许官府只是调查了一番并无结果,也许有更深层的原因也不见得会说出来。”
    沁心挑了挑灯芯,望着发了会呆,眼神里的光芒却暗了下去。
    林有豪听闻,靠在床上闭上眼睛,思忖了会:
    “有个办法。”
    沁心眼中一亮,期盼的望着靠在床上表情肃穆的公子,又生怕打扰了他。
    林有豪缓缓坐起,双眼与沁心双目正对。
    “把他灌醉。”
    “灌醉?”
    “对。”林有豪眼神坚毅的说道,“只有这个办法,到时找个机会相约出来饮酒,将管事的灌醉,从他口中套出来。”
    “可这样危险么?你...”
    沁心有些担心的望着林有豪。
    “你放心,此道我最在行。”林有豪摸了摸头顶的束发邪魅的笑笑,嘴角习惯性的勾起,“再说了,喝顿酒而已,又不是刺探什么军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沁心踌躇的样子,林有豪将手中的信笺往床上一拍。
    “怎么样?要不咱们就这样干,任谁也想不到咱们会杀个回马枪。”
    这倒是一个反常规的思路,任谁也不会想到刚脱离了险境不久又会突然折返回去。
    沁心望着林有豪戏谑中带着认真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