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他们自小就很乖巧，很少说话，怕被旁人看出来，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怕我和他们的娘亲为难，甚至还偷偷磨过自己的牙齿。”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两个孩子手里拿着磨刀石，整个嘴巴血肉模糊。
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们做错了什么呢？
是她们这些长辈没用啊，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龙雪浮说道：“婶子把他们养的很好。”她读了婶子的心声，知道婶子的女儿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过了许久，苍暮才找到机会开口，“两个孩子生来就与众不同，这不是他们的错。”
钟婶婶点头抹泪。
她也知道孩子们没错，可这世道不讲道理的，弱肉强食。
龙雪浮感知着城内，她感觉到了情绪波动，城内有太多鬼族，情绪过分复杂，如果不是那个女子的情绪过分浓郁，她恐怕也很难察觉。
她轻声说：“婶婶，节哀。”
钟婶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族长，你见过我女儿了对吗？”
龙雪浮点头。
钟婶婶的女儿就在城门内，城门关闭着。
她感知了一下，钟姐姐是鬼王级别，眼下她情绪有些失控，要么就是化为厉鬼，要么就是成为鬼仙。
龙雪浮传音过去，“钟姐姐，你娘和你两个孩子体质特殊，不会被鬼气影响。”
算算年纪，钟姐姐应该是最年轻的鬼王，钟姐姐生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吗？还是得了什么机缘？
龙雪浮看向苍暮，眼神中多了些疑惑。
钟姐姐身上的鬼气，和苍暮鬼林中的阴气极像。
苍暮迎上了龙雪浮的注视，他说：“是我的错。钟清音是我选的送魂者，我把招魂铃给了她。”
他抬了下手指，钟魇腰间的铃铛金光乍现。
再看……龙雪浮看清楚了，这小铃铛是个仙品法宝。
钟清音凝出了身体，还换了套衣服，她问身旁的生灵，“我看起来还好吗？”
月明儿和月神瞳同时点头。
月神瞳抬手，手掌在钟清音头顶拂过，给她梳了个发髻。
“多谢大人。”钟清音道谢之后，就直接穿过了城门。
对此，城门内的两位是羡慕的，他们可以飞出去，移出去，就是不能直接穿过去。
俩人对视一眼，对彼此的想法一目了然。
“其实也不用着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说话的是百花瑞雪。
月神瞳神情微变，这个女子……也很美。
月明儿有些意外，“瑞雪师叔，你被影响了。”这话有些丧气，像星儿会说的话。
百花瑞雪微笑，“无妨。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也是你的瑞雪师叔，也是他们的瑞雪师姐。”
或许，这就是同伴的意义。
“瑞雪师叔说得对。”
月明儿的心突然就暖暖的，她也被影响了呢，不自觉想起一些过往。
过去的她不那么善良，可她却遇到了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只是那个曾照亮她的小太阳，如今成了鬼族。
可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可以活在世俗之外，可以不受世俗的规则限制，因为她知道龙雪浮就在不远处。
这边钟清音慢慢走向前，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她终于找到了归路。
钟家三口看到这一幕，呆愣在原地，他们的眼神写满了难以置信。
钟婶婶直到这一刻才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她的内心瞬间破碎。
女儿不是失踪了，而是已经死了。
钟魇和钟魈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他们的身体仿佛被冻结。
是娘亲啊，是那个为他们挡住所有恶意的娘亲啊，过往她的身影如同一座高山，给予他们无尽的安全感。
钟清音终于还是走到了他们面前，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就像一阵微风拂过。她是可以直接闪过来的，但她选择了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总要给娘和孩子们一些时间吧。
钟清音张开了双臂，“娘，魇儿，魈儿，我好想你们。”
只是瞬间，两个孩子就投入了钟清音的怀抱，他们也好想好想娘亲。
钟婶婶倒是从难过中找回了些许理智，她轻轻戳了钟清音的胳膊一下，真实的触感让她惊讶且难过。
苍暮忙解释道：“钟姑娘是被一刀毙命，死前没受苦。她的鬼气是我给她，所以她才会只用了短短五年就成了鬼王。”
听到这话，苍暮差点被周围的目光凌迟。
不说钟婶子有多生气了，就连他那个漏风小棉袄都在瞪着他。
龙雪浮冷笑道：“堂堂鬼祖大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这么大方？”
“我给你的鬼气不是更多？”苍暮脱口而出之后后悔极了，这时候他不该反驳的，毕竟是他的错。
苍暮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当日我把招魂铃送给了钟姑娘，也设下了结界，在旁人眼中这铃铛只是个普通的金铃铛。”
“鬼祖大人，您欠我的已经还清了，您还是去忙吧，我跟我娘解释。”钟清音倒不是真那么大度。
她只是听到了刚才苍暮的话。
就是说以后两个孩子要给鬼族干活的，她相信族长能护住他们，可苍暮大人在鬼族也有不少死忠，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还未强大起来的时候，就处处树敌。
苍暮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心声，听到了就听到了，他也没资格计较，怎么算，这个女人都是因他而死。
他这种存在，一旦牵扯上因果，上天会替他记得清清楚楚。
苍暮消失在原地，狐小凰留下来了。
男人这东西，不在这一时半刻，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一家人。
钟清音拉着母亲坐下，然后说道：“当时鬼祖大人有问过我可否愿意，我是自愿做送魂者的，我想着有个靠山，我的孩子们就不用被欺负了。那铃铛本来我藏得好好的，那天我出门采买，铃铛突然响了，结果就被发现了。”
听到这月明儿不明白了，“既然这东西害死了你，怎么还会挂在钟魇身上？”她看得出来，这家人的感情很好，钟清音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钟清音解释道：“后来鬼祖大人在铃铛上不但加了结界，还留了记号，一旦魇儿有危险，他会立刻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