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入口很快就关闭了,实在是里面的气味太过难闻,龙女甚至懒得多看战暖一眼。
这丫头恐怕还在期待,她的那些同伴可以救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敌人是帝尊,有帝尊隐藏,这丫头这辈子都无法和她的同伴们重逢了。
说起来,她还真有些羡慕战暖。
只是这丫头太过张扬,不懂藏拙。人族本就势微……像她这般高调,早该想到如今的下场。
这天下太大了,那群年轻的孩子,知晓的只是世间一角。
战暖自然是不知道龙女的所思所想。
她缓缓坐了起来。
她并未拿出耀辉石,耀辉石的光芒太过显眼,容易惊动那个女人。
战暖身处黑暗中,她泡在泥汤里。
她知道刚才那个妇人的头颅就在她身边,她记得地窖大门关闭之前,妇人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她似乎感觉到,妇人的双眼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这感觉不太好。
好在她有原主的记忆,这样的场景对原主来说,只是小场面罢了。
她联系不上羽麟,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条龙用了什么手段。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能自救。
可是她的灵力一点都使不出来,倒是恢复了些力气。
但外面是两个神族,她恐怕无法脱身。
战暖往后挪了挪,她靠在了墙上,感觉舒服了一些。
起码后背是安全的。
战暖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看了看周围,她好像在马车上。
而那对母子就坐在她身后。
女人见她睁开了眼,一脚狠狠踹在了她的脸上。
战暖剧痛过后吐出了几颗牙齿。
她只能庆幸,如今的恢复能力,这牙还能长出来。
战暖闭上了眼。
龙女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不想问问我带你去哪吗?”
战暖眼睛未睁,神情平静。
她在想是不是这段日子过得太好了,如今这是遭了报应了?
这才是她的人生啊,她怎么可能会有长久的幸福。
或许命运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所得必有所失。
龙女有些意外,这丫头跟她所了解的不同。
她知道的战暖乐观勇敢,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她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爱这世间的一切。
如果不是敌人,她想,她一定会和战暖成为朋友。
可眼前的战暖好绝望。
“这就放弃了?都不挣扎一下吗?”
战暖慢慢睁开了眼,她直视着龙女。
她不想说话,不只是因为心情,还因为没牙了。
战暖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是想给洛问报仇,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龙女笑了,“你死不了,你不是不死之身吗?”
战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件事她并未刻意掩盖。
可能是她之前所遇生灵,皆待她以赤诚,而那些生灵又是此间最优秀的年轻一辈。
这样的环绕,让她逐渐忘记了战场上那个捡破烂的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也是个强者。
而强者没有秘密,应当无所畏惧……
战暖慢慢坐了起来,她靠坐着马车壁。
洛天星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求饶啊。”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战暖抬眸,笑了,“我在怀念。这几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日子。”
她的笑容太过璀璨,洛家母子俩突然就无法口出恶言。
龙女也不想再做多余的事,这丫头的以后将受尽苦难,她没必要再费力气。
“要怪就怪你不知天高地厚。你杀了我的夫君,我不能放过你。但如今你已残破不堪,只要把你送过去,我们之间两清。”
倒不是龙女真的想留下战暖的性命,而是这丫头她又弄不死。
一命还一命,战暖算是还清了。她又没有特殊的变态癖好,非要来场虐杀。
战暖的笑容平淡且温和,她轻声说道:“好,我们两清了。”
龙女愣住了,她呆愣过后冷笑,“你这是摔傻了?那个地方对于其他生灵来说是个乐园,可对你们人族来说是无间炼狱。”
这丫头太过平静,平静的令她烦躁。
战暖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点大仇得报的喜悦都没有。
龙女突然就笑了,她抓着战暖的头发凑近她,“你是不是觉得还有机会逃出去?好,即便有那个可能,可你逃出去之后也无处可去了。”
龙女把战暖扔出了车外。
战暖摔在了地上,她周围是尸山血海……
她慢慢回头,眼中的平静逐渐被愤怒取代。
这是个村子,应当是她们昨晚留宿的村庄。
而眼前……整个村子都没留下活口。
战暖拼命凝灵,可是……雾气非但未散反而更浓了。
龙女慢慢走到了战暖身旁,这次她的笑容格外灿烂,“终于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你可真有趣,对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反倒在意陌生之人的死活。我是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可怜……”
战暖无话可说。
龙女在她耳边轻声说:“逆天宗战暖突然狂性大发,屠了整个村子,之后便不知所踪……我给你安排的结局你可喜欢?”
战暖直视着龙女,她要记住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总有一天,她会让这女人偿还她欠下的因果。
龙女没再耽搁,而是幻化出本体。
战暖被龙爪抓着,相较于之前那次,这次倒是没那么冷了。
许是心里更冷吧。
这是个龙族,嫁去了神族,应该也算神族。
无论是龙族还是神族,对它们来说,杀死一个村庄的人族,就好像人族踩死几只蚂蚁一般。
她总说大姐并未见过这世界真实的模样,原来天真的那个是她。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明明紧闭双眼,却好似能看到那妇人的双眼,却好似能看到无数尸骨。
战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个人难过到麻木,愤怒到无力。
这就是她要面对的现实,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就是个废物。
她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活在最底层的秽物。
龙女松开了爪子,战暖快速坠落。
她以为又要浑身粉碎之时,却被接住了。
她并未睁眼,因为她知道是谁接住了她。
龙女落下之后,有些愤怒,“你是对这丫头心软了?她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洛天星微笑道:“母亲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如果摔坏了,卖不了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