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战洵夜刚封锁了戚府。
西樾带着京外营，以及南巡诸位大人，陆续到达苏州。
只是这一次，大家都是带着视死如归的面色来的。
无他，这次西樾调查周通一案的过程中，发现了周通与卜家联络的信件。
周通虽没能直接与卜文翰搭上桥，但信中字字含有“丞相之意”。
这几乎可以表明，丞相已知晓周通所犯罪名，可仍然姑息、包庇，不上报、不处置。
故而西樾一到苏州，就向六皇子请了一道封锁卜园的旨意。
六皇子斟酌过后，允了。
京外营的人很快将卜园、卜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但这跟戚府的封锁不同，卜文翰仍处于丞相之位。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擅自处置。
虽然已经将卜园、卜府围了，但具体事宜，还得等回京之后，上一道弹劾丞相的折子。
之后还得等卜文翰当面申辩，陛下确定要降罪之后，才能处置卜府上下。
因此西樾此次让人包围卜府，只将人稍作软禁，对人对物，还是得以礼相待。
不过，从周通案查到丞相府上，且已经有了证据证实丞相牵扯其中，西樾便能又请一道搜查令，直接带人搜查苏州卜府。
京里的丞相府查不到，但苏州的卜府倒是可以名正言顺。
原本卜府里的人是抗拒的，且当面与西樾申斥，要以上京的命令为准。
然而没过多久，六皇子便亲自出面，以南巡的名义，着令必须要搜查卜府。
卜府的人一见六皇子，态度才慢慢退缩了下来。
紧接着，西樾带着人严密搜查。
原本他们并没对这卜府抱很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竟在卜府过世的老夫人瓷枕之内，发现了一些信件。
卜府老夫人过世时，正是两年多以前，战岳率兵与东胡打得焦灼的时候。
那时候京里的卜文翰，也根本分不开身来回乡见母亲最后一面。
卜老夫人的后事，还是苏州卜家宗亲一起料理的。
只是，宗亲只帮忙埋葬了尸身，却并未帮着料理老夫人的宅子。
只将人锁了起来，从此不让人踏入。
可西樾今日带人来搜查，自然也没放过老夫人原本居住的地方。
而且好巧不巧，还真让他们在这里找到一些东西。
信件里面，老夫人临终之际，曾托言求儿子照顾她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戚明，希望能在京中对他多加照拂。她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脸面对双亲。
而且好巧不巧，卜文翰还真回了，不知是为了让母亲宽心养病，还是为何。
他写道：请母亲安心，他自会尽力而为。
原本信中写这些托辞是没什么的，但刚好，戚明又与战岳一案牵扯在一起。
卜文翰除了包庇之罪外，可能还要有一个“纵亲犯科”的罪名。
有了这两个由头，六皇子回京弹劾卜文翰，想要带人搜查丞相府，几乎不成难事。
然而，就在西樾带人围了卜府、关了卜园不久后，苏州百姓却开始渐渐变得暗潮涌动起来。
慢慢的，竟开始有书生结队上街游行，请求六皇子等人还卜丞相、卜家一个清白！
他们眼中为百姓、为读书人散尽家财的卜丞相，根本不可能犯下罪事！
他们猜测是六皇子借着南巡之名，为了夺嫡之争，刻意栽赃陷害，试图拉卜丞相下马，以此来与二皇子相争！
秦大人将此事回禀给六皇子时，六皇子只让他去当地府衙交涉，说是书生游行可以，但不能有人趁乱生出其他事端，让府衙的人派人出去看着点。
现在弹劾卜文翰一事在即，罪名未定，六皇子自然也不能出来向这些书生解释什么。
只能是尽快回京，着手弹劾卜文翰一事。
南巡一行，以苏州为终点，也该是回京向陛下呈报这段时日的收获了。
……
这几日，南巡一行的大臣，以及六皇子、战洵夜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卜府、戚府的事情，乃至是街上游行的书生，就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
这个时候的姜婉宁，反而闲了下来。
她在窗边的桌上，摊开几张纸，斟酌片刻，最后落下“科举舞弊”四个字。
这两日，她渐渐理清，史书上为何对卜文翰的罪名，是以这四个字来判定。
前世战岳和戚明的事，根本没有人查出来。
六皇子或许也在苏州调查过卜文翰。
但在前世，应该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卜文翰应当也有为二皇子，在朝廷打磨根基。
因此卜文翰想在科举中挑几个自己的人上位，也并不在话下。
这些事，对于现在的卜文翰来说，可能稀少。
但决不会没有。
现在卜文翰虽然在科举上腐蚀得并不深，但有了包庇和纵亲犯科的罪名，再加一个不算严重的科举舞弊，也够卜文翰喝一壶的了。
可怜苏州百姓，还以为卜文翰为国为民，但实际已经被二皇子腐蚀了。
不可否认的是，卜丞相确实为读书人做了不少实事。
或许是他心底的愧疚作祟，但人也向来不是一面性的。
或许卜文翰也想着以此来弥补什么。
但尽管这样，也不能掩盖他犯下的罪行。
江南又飘起了雨，这一次，菱州的大坝已经重新建了起来。
洪水再也不能猖獗至此。
姜婉宁看着自己在山阴关布下的计划，也渐渐一个个都画上终点。
之后回京弹劾卜丞相，智斗二皇子，几乎已经不需要她插手了。
她也应该能迎来一阵高枕无忧的日子。
【你在写辞别书？】
正当姜婉宁准备回到软榻上假寐片刻时，脑海里终于响起了那个阔别已久的系统音。
“你来了？”姜婉宁嘴唇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按照你说的，已经替战洵夜改命了，等他回京助力六殿下，拿下二皇子，奠定在京里的根基。之后这天下，便再也没什么能困住他的了。”
听到这些话，系统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你要离开？】
姜婉宁“嗯”了一声，“我总不会一生都要围绕一个人活着吧？”
【经判定，你的任务完成已超过98%，现在可以为你解除与战洵夜的绑定。】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