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昨日到达苏州开始，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但他们初到苏州，还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些人便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直至姜婉宁去了药铺，拿到了一份名单。
这群暗中盯着他们的牛鬼蛇神，终于按捺不住。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大约有七八人。
而六皇子的暗卫，大约有十来人。
从人数上来说，是有胜算的。
但顶不住这里面有个别不要命的死士。
六皇子抿了抿唇，顿时严阵以待起来，同时提醒姜婉宁道：“你稍微躲着点，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后不知道该如何跟表哥交代。”
姜婉宁已经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短刃，说：“殿下放心，我很惜命。若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还请殿下先稍微顾及我一点。”
六皇子：“……”
还真是一点没跟他客气啊。
黑衣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可没想到这两人身边，竟还有这么多人保护他们。
但没办法了。
既已打草惊蛇，便只能顺势而为。
“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名单！”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顿时便有三个黑衣人向他们冲了过来。
而其余四人，则攻向外围的暗卫，从而为中间的三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六皇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就算是身居冷宫，也没经受过这种惊险的场面。
他握紧了剑柄，准备与人正面相交。
而站在他身后的姜婉宁，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只手来，将他藏在袖子里的清单摸了去。
同时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清单团成一个球……
扔了出去！
这一切发展得太快。
六皇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不可置信地转身，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姜婉宁。
而那三个黑衣人的目标，本来就是清单。
这纸团一下子被扔出去，立马就吸引了其中两人的注意。
只剩下一人，仍不管不顾地向他们挥刀砍过来。
姜婉宁皱了皱眉，咬牙道：“你们老大的命令，你是真不听啊。”
但只有一个人了，姜婉宁和六皇子两个人，倒是可以合力轻松挡下。
也正是因为这一短暂的拖延，外围的六皇子暗卫们，已经纷纷将黑衣人拿下，可以分出注意力来顾及六皇子和姜婉宁二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两个前去争夺纸团的黑衣人，也趁机挥剑把纸团子撕碎了。
等场面完全掌控下来，其中一个暗卫才上前对六皇子说：“殿下受惊了。”
六皇子受不受惊的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地上已经化为齑粉的清单，已经没了。
六皇子冷着脸，命人将这些黑衣人扣押下去。
脸色黑得可怕。
姜婉宁便在这时出声道：“殿下可知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六皇子皱了皱眉，目光仍看着地上的碎纸。
尽管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耐下心来，回答了一句：“看着不像是中原人。”
若萧霁没见过东胡人，也就罢了。
但刚好他去过山阴关，与东胡签过划边协议。
见过真正的东胡人。
故而刚才轻而易举就辨别了出来。
姜婉宁：“殿下猜得不错，看来东胡那边，还是很在意这份名单。”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六皇子目光深沉地盯着姜婉宁，“你刚才为何要……”
这时，姜婉宁从腰带上拿出了另一张纸。
这一举动，瞬间止住了六皇子的话头。
姜婉宁便道：“既然要做戏，自然不能用真的。”
六皇子一怔，随后失笑，“你真是……”
“兵不厌诈。”姜婉宁道，“不过，这份名单其实没什么用，在苏州经商的胡人，这么些年加起来，超过一千余人，要从他们中间去查，宛如大海捞针。”
六皇子摊开纸条，果然看到里面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人的名字。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在意这份名单，就说明，当年与二哥联络的东胡人，就藏在这些商户之中。”
姜婉宁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殿下下定决心要从这方面开始查，我倒有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比较麻烦。”
六皇子目光一凛：“你说。”
姜婉宁道：“如今燕赤与东胡交好，东胡太子也顺利登基。殿下不妨给东胡如今的国君去信一封，看看东胡君主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六皇子顿了顿，似是有些犹疑。
如今查二哥，已经是在瞒着父皇的前提下，暗中调查。
若在这中间，作为皇子的他，私自和他国君主联络。
这相当于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东胡君主或许也会笑话他，为了夺嫡之争，竟求助到别国身上。
恐怕会令人笑掉大牙。
以后就算顺利登上皇位，也会被他国所不耻，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东胡是小国。
可以不在乎这些。
但燕赤泱泱大国，他还丢不起这个脸！
姜婉宁看着六皇子的神色，便知道他有些抗拒。
于是她转而道：“那不如，我们迂回一下，给东胡国君下个套，让他主动把消息送来？”
六皇子神情严肃：“怎么下？”
姜婉宁：“找人去东胡散播一些消息就行，大概就说东胡三皇子想借助燕赤的力量，推翻他大哥的政权，已经在苏州秘密联络我国二皇子等人，再丢几个真假参半的情报，以乱视听。”
东胡三皇子在几年前就联络过萧泽。
恐怕在东胡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东胡国君很容易就会相信。
为了稳固政权，他可以轻易解决本国的三皇子。
但却解决不了燕赤的二皇子，阻止不了别人给他弟弟提供帮助。
为了不让燕赤插手他们本国的事宜，东胡国君恐怕也很希望燕赤，能尽快把这位二皇子解决掉。
接下来，可能不需要他们开口，东胡国君也会把一些对他们有利的证据送上门来。
等理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之后，六皇子不由重新开始审视姜婉宁。
“从前你在表哥身边时，也是这般教他做事的？”
以前对于姜婉宁的做事风格，一直都是道听途说。
就算后面真见过几次，也都觉得浅显不已。
时至今日，他才稍微有些真切的感受。
这个人……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