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站的足够高,他想要踩死姜家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因为家人,她忍辱偷生,想要寻找能成功逆转的契机。
终于让她给找着了机会,把这件事情捅到了李苏叶那里。
以李苏叶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另有她人,把她当傻子耍的。
只要她们夫妻两个闹起来,便会放松对她这边的看管。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逃了出去,可是她忘记了自己这张脸有时候也能成为最大的祸根。
好色的富家子多的是,她就算从段淮川的手里逃出去了,还有其他人。
她只能狠心毁去了自己的容貌,顶着一张满是狰狞疤痕的脸,才能打消那些人的想法。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她磨尖自己的发簪往自己脸上划时是何滋味,一想起来脸上便感觉到了那尖锐的痛意,和鼻尖闻到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付出了那么惨烈的代价,她终于明白她只想着躲是不可能躲过的。
她只有除掉段淮川这个最大的祸根,姜家与她才能有宁日,她才能有可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但段淮川是皇帝的宠臣,身边护卫无数,之前她在他身边时他对她都多有防范,她根本就伤不了他。
能动他的只有给予了他一切的皇帝。
所以她去敲了登闻鼓。
女子以民告官,需先受拶刑。
十指连心,痛到她都麻木了,感觉一双手都不再是自己的了一般,才生生的给熬了过去。
“我是在你敲了登闻鼓之时,才能掌控那具身体的。”梁宴礼听着她的讲述,开口说道。
或许也是在那一次重新见到她时,他第一次,对她动了心。
她当时面目全非,脸上尽是可怖的伤疤,头发散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一双手青紫交加,可没人懂那个时候她的所作所为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明明看着是个娇娇弱弱,漂漂亮亮的姑娘,骨子里却有着极大的韧劲。
好似不管把她放到什么地方去,面对怎样的局面,她都会想办法去争出一条路来,哪怕撞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也绝对不会认输。
比起她出色的外表,她拥有更为出色的灵魂。
“我猜到了。”
她手中握着不少段淮川都不知道的证据,那是她几世挣扎得到的。
就算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但只要她供出来了,就足以让皇帝疑心段淮川,皇室若是下功夫去查,不难查到。
但她做此事带着很大的赌的成分在,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最后一击。
可在审理她这个案子时,段淮川的亲弟弟却给了最致命的一击,他拿出了许多段淮川私下里做的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的证据来,彻底的钉死了段淮川。
因为他的身份是段淮川唯一的亲弟弟,他说出的话,拿出的证据,可比她要有力的多了。
“我都以为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
段淮川确实被定了罪,段家落得了与以前的姜家一样的结局。
“可是我真是没想到啊,除掉了人祸,却躲不过天灾!”
姜家调任的那个县城发了洪灾,大水冲没了一切,也包括她的家人。
梁宴礼心疼的看着她,脑中又回想起了当时段家被降罪后她高兴的模样,他死皮赖脸的跟在她的身边,看在他帮了她的份上,她没赶他。
可是这份高兴只维持了不过短短两日,便收到了姜家全家尽丧洪灾的消息。
那一刻,在受拶刑都没落过泪的她,崩溃的跌坐在原地痛哭出声。
然后义无反顾的撞柱自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但还是嘶哑着声音开口了:“你当时为什么会自尽?”
她这样坚韧的性子,应该很难再会寻短见了才是。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赌性很大,我在赌,既然已经重新来过了四次,说不定就还有第五次呢。”姜云菀似笑非笑,双眼中盈满了泪水。
“你赌赢了。”
“对!”
“那你是为什么又死了?”
段家被降罪,他将功折过被皇帝饶了一命的。
“我觉得没意思,你不在,好像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他四处游历,玩遍了大梁所有地方,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四五年而已,他就觉得没意思极了,对一切都提不起劲了。
“所以我跟你一样,我也赌了一次。”
他投河自尽了。
明明被困在别人身体日复一日煎熬着的时候,他非常渴望能获得自由,能去游山玩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真正得到了之后,他却不想要了。
他居然宁愿再被困到另一具躯壳去,然后等到她的到来。
“疯子!”姜云菀皱眉看向他。
他明明可以有平静的生活的。
“你不也是吗?”
“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梁宴礼反而开怀的笑了起来。
姜云菀赌赢了,他也同样赌赢了。
“所以你其实是知道了为何我们会一次又一次重新来过吧?”他问道。
姜云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一直反复的重新来过。”
“后来我大概猜到了。”
“所有的事情只要一接触到段淮川与李苏叶二人,不管是什么都得为他们让路,他们好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是连你这个皇帝都要往一边靠的人物。”
“所以,我要想有崭新的未来,就只能靠自己去杀出一条血路!”
她冷下了脸色。